第 23 章
柄,龙凤呈祥珐琅盘十二对,鱼牙绸……”
他皱了皱眉:“鱼牙绸虽是贡缎,但毕竟非中原所出,是次选。”
他提笔划去:“改为宫中的织金锦。”
江萤微感讶然。
她道:“殿下等等。”
她说着忙站起身来,从旁侧的立柜里翻出账册。
略翻过几页后,她忐忑提醒道:“殿下,年前的时候织金锦消耗甚巨,如今库房里的数量恐怕有些不足。”
这是她昨日整理账册到时候留意到的。
容隐笔势微顿。
顷刻重新提笔,将适才写下的那行划去:“抱歉。”
他道:“孤未曾留意。”
东宫库房内的物件繁多。
记错其中一两件,自然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但江萤隐隐觉得,容隐的神色却似因此凝重了些。
再落笔的时候,便要慎重许多。
两刻钟后,礼单理完,未再出什么错漏。
容隐亦自长案后起身。
他将整理好的礼单递给江萤:“明日便是归宁,今夜你早些歇息。”
江萤双手接过。
她听出容隐的弦外之音:“殿下今日是宿在寝殿吗?”
容隐自己的寝殿。
容隐并未给出准确的答案。
他仅是道:“明日辰时,孤会来寝殿寻你。”
容隐素来是言出法随。
因此当日的黄昏,江萤得到容隐不来的消息后,也并未有太多的诧异。
她在寝殿内唤来繁缕姑姑,和她继续学着打理中馈的事。
途中核对账本的时候,她不免想起清晨时的事。
“殿下仅是记错织金锦一事,神色便如此凝重。”她翻着手里的账册,看着宣纸上她几日前写错的数行,有些
后怕地道:“若是知道我前几日与姑姑学的时候写错这许多,也不知会不会因此恼怒。”
她原是信口提起,但繁缕却低讶出声:“殿下记错了织金锦?”
繁缕曾是宫里的姑姑,到东宫里也有些年头。
极少有事能让她流露出讶然的神情。
江萤停住翻阅账本的手。
她试着询问:“是什么非常要紧的事情吗?”
“倒也不是。”繁缕低头,将理好的账本递给她,略忖了忖,还是答道:“只是殿下行事稳妥,极少会出这样的错漏。”
在繁缕的语声落下时。
容隐回到数日未去的祠堂。
朱红的殿门紧闭,他腕间的铁链垂落至地,在黄昏的光影里泛出冰冷的光泽。
他抬首看着上首供奉的祖宗牌位,本就深邃的凤眼在夜色里更显浓沉。
既已是如履薄冰,又何必再添软肋?
他的病症本就是无药可医,即便是告知江萤,也不过是让她惶惶不可终日。
至于安神汤,他早在病症初发的那几年便试过。
确实有效,但绝非长久之计。
他的两份记忆本就容易交缠错乱,若是再以药物干涉,便愈发难以理清。
长此以往,不知会出什么致命的错漏。
容隐轻阖了阖眼,将所有紊乱的思绪暂敛。
再抬眼时,便已是冷静如初。
他将腕间的镣铐扣紧,侧首看向祠堂外的无边夜色。
寂静春夜,空无一人的祠堂。
时隔整整十二年,他再度站在灵前,与病中的自己对话。
“明日便是般般归宁的日子。”
“重新谈个条件吧。”!
而容隐淡淡嗯了声。
他道:“若如此,可在江家小住几日。”
江萤正在系着衣扣的指尖微停。
她想到长安城里的民俗。
女子归宁期内,夫妇两人是不能同房而睡的。
那她便也不用这样小心翼翼……
她心念微动,但很快却又想起。
在她未出阁的时候,太子便接连闯过她的浴房与闺房。
这长安城里的规矩在他眼里根本不是规矩。
“还是不要了……”
江萤气馁道:“出嫁女在家住得太久,总是会惹人闲话。”
容隐并未强求。
他道:“也好。”
话音方落,稍远处的支摘窗便被顶开。
雪白的狸奴自窗楣间跃下,轻车熟路地小跑到容隐身边,亲昵地去蹭他的衣袍。
江萤羽睫轻眨。
她还记得前夜里的事。
她进祠堂的时候,雪玉正被太子拎在手里,被放下后可谓是跑得比谁都快。
没想到如今这么快便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在她的视线里,容隐亦俯下身去。
就当江萤以为雪玉又要被摁着后颈皮拎起的时候,她看见太子信手抚了抚它柔顺的长毛。
雪玉也配合地翻出柔软的肚皮。
江萤的视线停住。
她微微懵然,隐约有点不真实之感。
似察觉到她的视线。
太子收回手,重新直起身来。
他唤她的小字:“般般。”
江萤敛回思绪。
听见他的语调依旧是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