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廿伍
以为她家传武功是玄门正宗的缘故。
眼下洪七如此说法,曾九听了便也只是一笑。她心知若要武功再有大进境,除非等到成为天下毒术第一,否则再练个千八百年,也是白饶。
洪七瞧她这一掌的精要已懂了,便又教了她一掌,这一掌名叫“神龙摆尾”,须从背后发招,与亢龙有悔互有前后。学了这精妙非常的两招,纵然功力本还不入流,也足够同江湖上一流高手过上几手,乃至全身而退了。
曾九见他为了还两道菜的人情,竟然用心至此,不由也暗暗想道:“我的菜自然是菜中珍品,但江湖中人爱武如命,又有几个瞧得起一道菜了?更别说还要因此而将绝学欣然相授了。此人爱吃,便将美味佳肴与武功绝学等而视之,丝毫不受世人眼光影响,只凭本心本愿行事。如此风范,堪称光明磊落,至情至性。他已算是极逍遥、极自在的人了。”
她正这般想,洪七忽而收掌直立道:“有人来啦。”
又过片刻,曾九也听得花林外的脚步声。不多时只见常寿自树影中钻了出来,上前拜道:“姥姥,白驼山早上来了人,仿佛有甚么急事。欧阳先生听了消息便匆匆走了,嘱咐奴婢和您说一声儿。”
曾九笑道:“他爱走就走呗,你还用得着特地来告诉我一声?”
常寿闻言凑趣的笑了笑,偷偷觑她面色不错,才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两手捧上道:“姥姥,还有一件事。”他斟酌了一下,“山那头来了急信。”
曾九一时未能领会,还调侃道:“山哪头的?还藏着掖着的说话儿?”说着,接过信封漫不经心一瞧。这一眼落到雪白封纸上,忽而望见一朵烫蜡的火焰图腾。
那火焰熊熊燃烧,赤艳无比,霎时刺入曾九眼中。她猛地一呆,心中忽而明了:“常寿自光明顶时便跟着我,他知晓我同小向的事,不敢提光明顶,这才只说山那头。”
曾九望着信封怔了半晌,也不知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只觉周身一时炽热如火,一时寒冷如冰。有心要将信甩给常寿不看,可又万难舍得。得不到消息也便罢了,已到手的信件,又怎么能忍心不看?
洪七瞧她神色犹疑不定,道:“怎么不看信?”
曾九回过神来,一手捏着信封,一手忽而极快的将封头撕扯开,取出信纸一瞧。那信上字迹一展,她心中便微微一沉,想道:“这不是他的字迹。……他为甚么不亲自给我写信?”待飞快扫过开头两句,只见上头写道:“明王钧鉴,奉先教主之命……”
曾九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恰时如遭雷齑,只紧紧望住“先教主”三字,及至看得快不认得了,才缓缓向下继续读。读罢,才知晓这封信发来,是因为多宝狮王晁禅近日便要受封继任明教教主,请她往光明顶上观礼。
洪七在旁,并未借机去看她手中的信,只见她忽而脸色煞白,目光冰冷,不由皱眉问道:“发生甚么事了?”
他话音未落,曾九忽而拔步往林外奔去,她身法快如鬼魅,一道雪青电光般霎时隐没在了紫薇树深处,洪七见状不由一呆,心想她必是遇到了极大的变故,才这般神态失常,他素来古道热肠,心中记挂之下,便也提气追了上去。
只是曾九拳脚武功未见得多高明,轻功却实在世间罕有,一晃神功夫失了她的踪影,洪七奔到山谷谷口,四下树遮石挡,便再找不见她了。他暗自思忖道:“听她话里话外,显然交游不广,欧阳锋前脚才匆匆离开,后脚山那头便来了信,或许她便是往白驼山去了。白驼山我是去过的,不妨追去看看。”这般一想,便两脚一迈,往北行去。
而曾九则甚么也忘了,日夜不停地往昆仑山奔去。她本与常人不同,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也不会死,只是她乐于享受,又怕真这样不人不鬼的活着,时间久了便失去了行走红尘的乐趣,这才如常人一般讲究衣食住行。
如此不顾高山荒漠、人烟有无的疾奔了十几天,这一夜里平地忽起大风,吹沙走石,几成风暴,曾九强自走了片刻,恍然回神道:“这般下去,可能我就要死了。死了没关系,只是活过来却要浪费许多功夫,还是先等等罢。”便寻了一个石坳躲了起来。
那石坳很浅,不过稍能遮蔽风沙,曾九抱膝坐在凹陷处,手里握着那一封残破的信,无事可做,便靠在石壁上望着风沙遮蔽的夜空。
如此过了两个多时辰,风渐渐小了,尘埃落定后,天色又渐渐明晰了起来。
曾九望见星子淡淡,闪烁不定,忽而怔怔想:“我认得这几颗星星。这就是我见他那一晚,雪山崖头那几颗星星。”想到此处,忽而悲从中来,万难自抑,“我怎么还是忘不了他?怎么时间过了这许久,我却觉得比当初还要难过许多?我是不是做错了?若是我当初没有离开,就算他终究会死,我也不会像如今这般遗憾后悔罢?”一刹那间,几乎心痛如绞,她缓了一缓,忽而想到甚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一摸之下,曾九只觉指尖干燥如常,她呆了呆,犹自不信,便又摸了摸,凑到眼前一看。只是不论瞧得再如何仔细,也没看到一丝丝的泪痕。
她瞧了半晌,忽而怔怔想道:“我还是没有哭。是了,我已经不算一个人了,我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