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期06
他,高朗,从这一刻起不再是憨厚的高管家。
他的故事线已然开启,他要赢,他要黑化,让猫猫狗狗们都来看看高医生的另类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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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心远是最后一个起床的。
他昨晚睡得并不好,像有一只手在梦里拉扯着他,醒来时头脑昏昏沉沉。
床对面的角落里摆放着小提琴盒,还是上一期他们搜索房间时候的样子,他当时匆匆碰了一下琴弦,就再也没有接触过。
他穿衣下床,走了过去。
琴身背面的刻痕一共七条,杂乱地排布着,看起来并不是在同一时间刻出来的。
刻痕由浅至深,像七阶音符一般逐渐递增,在最后关头猛地收紧,带着绝望狠狠地刻入木头里,让人看得喉咙发紧。
陶心远自己的琴也是这样。
可他不明白这些刻痕由何而来。
在他隐约的记忆中,他知道自己曾经似乎遭遇过一些事情,因此他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干预治疗,会有专业的心理医生来辅助他,让他直面痛苦,适应痛苦,接纳痛苦。
可这些痛苦究其本质到底是什么,他记不起来了。
他只能记得那种心脏抽疼的绝望感,却不知道原因。
脑子里就好似有一道磨砂质地的墙,他无能为力地遥遥看着另一个自己。
更可怕的是,他不愿意承认,在他心里还有这样一个未知的自己。
陶心远缓缓坐在地上,他把脸埋在掌心,后脊弯成了一张脆弱的弓,脖颈处薄薄的皮肤包裹着骨骼,随着他每一次呼吸而上下起伏。
昨晚他和南泽共享了彼此的卷宗,当两份卷宗的信息交合在一起,小少爷的形象就仿佛活了起来。
小少爷和他实在太像了,在某些方面,就仿佛平时世界里的陶心远,让他没由来地从文字里感受到了共情的力量。
小少爷是一个敏感又腼腆的少年,看人的时候漂亮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像小动物一样。
宴会开始前,小少爷终于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家庭教师。
在小少爷的人生轨迹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哥哥威廉,另一个就是家庭教师。
老公爵有精神问题,他收养了威廉和小少爷,但同时也把自己暴虐的情绪发泄在两个孩子身上。
在他童年的回忆里,哥哥高大英俊,但总是一脸忧郁,最常见的场景就是威廉站在自己卧室的窗前,眺望寂静无垠的山谷。
威廉是沉默的,所以山谷幽幽,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威廉也不同他亲近,但当老公爵抡起鞭子的时候,威廉总会挡在他面前。
后来老公爵病情愈加严重,他发起病来整个人就像疯子一样,眼眶爆红,鞭子轮得啪啪作响,仿佛在古堡里劈开了惊天巨雷一般。
当威廉觉得护不住他时,便会把他关进壁橱里、关进马厩里、关进任何一个可以锁住他的地方,谁也找不到他。
惊雷过去,天晴,连威廉也忘记来找他。
于是在小少爷贫瘠的故事里就出现了第二个人,他的家庭教师,南泽。
他亲近着南泽,在南泽面前恣意地展示他属于孩子的那一面,在这种状态下度过了他的青春期。
一直到威廉举行生日晚宴的那天,小少爷得知南泽要去剑桥读书。
他向来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孩子,威廉为南泽准备了精美的礼物,他把自己最珍贵的家族徽章从胸前摘了下来,送给了南泽。
一整天,他的情绪都是低落的,他闷闷不乐地坐在自己的卧室里,看着窗外阴沉下来的天和骤然而来的暴雨。
紧接着视线里出现了南泽的身影。
南泽一手拎着旅行箱,另一手撑着伞,在倾盆暴雨中踽踽向山下走去。
南泽要离开了,连最后的晚宴都不打算参加,南泽就要离开了。
小少爷连雨衣都顾不得穿,他踉跄着追出去,在古堡外的小径上拦住了南泽。
他对南泽说:“你要走了。”
南泽说:“是的。”
他问南泽:“带我一起好吗?你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最后南泽回答了什么,卷宗里没有记录。
卷宗里只说,小少爷和南泽被暴雨困住,他们不得不返回古堡,两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狼狈极了。
管家高朗为他们熬了姜汤,驱驱寒气,以防感染风寒。
小少爷垂着头,他一如既往地温顺听话,南泽揉了揉他的脑袋,他便乖乖地去冲澡、更衣。
古堡里没有人发现,他在晚宴开始前溜进了威廉的房间。
床头柜里只放了一个药瓶,上面写着“睡得香”。
他稚嫩漂亮的脸隐在阴影里,有一种绝望的决绝。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把那瓶强效安眠药装进了自己的衣兜。
陶心远翻开自己的衣兜,已经空了的药瓶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六十年前,小少爷已经把药下在了红酒瓶里。
安眠药并不致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卷宗到这个位置戛然而止,留下了大面积的空白,给了他们无限结局的可能性。
陶心远把空药瓶收好,又洗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