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
成他的目的,他会不择手段,这是显而易见的。
老肖或许是被指使的也说不定。
但这所有都只是他的猜测。
哗啦哗啦的流水声蓦然重现。
水龙头被拧到最大,周驭放肆冲刷着手臂上的烫伤,冰凉的水并不能消减已经渗进骨子里的疼。
他捧了一捧水,哗地泼到镜子上。
镜子里的人顿时变得模糊不清。
不管是周家,老肖,还是覃涯,这些人想干什么,他迟早会查个清楚。
但现在,他还有别的事要做。
-
医院里,温奶奶转入了重症ICU。
温笙一夜未眠,一直到沈斯早上过来,好说歹说劝着她先回家去换趟衣服洗把脸,她才肯暂时离开。
临走之前,温笙警告沈斯,最多只要两个小时她就会回来。这期间不管温奶奶出了什么事情,都不允许他随意代她签任何书面通知,一定要等她来才可以。
温笙的义正言辞的坚决态度,让沈斯有些哭笑不得。
等他点头应了好,温笙才稍稍放心离开。
沈斯从前对温笙的印象只限于温世礼办公桌上那张合照,照片里的温笙才十三岁。
刚刚被接到父母身边来,小小的人儿纤瘦又苍白。许是因为舍不得离开一直照顾她长大的奶奶,即便是照相,温笙脸上也没多少笑意。
沈斯初见那张照片,便觉得她和温世礼很像。
淡淡的表情,纯真的眼神里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倔强,简直和温世礼一模一样。
他们父女关系一般,沈斯一早就知道。
温世礼忙于工作,在他眼里,事业第一,其他所有事情都可以靠边站,包括他的女儿。
前段时间出国留学的事情,加上这次温老太太住院,显而易见地会让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恶化。
沈斯起初抱着即便不能帮他们修复关系,至少也要帮温世礼说说好话的心态,但看如今温笙的态度,倒是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了。
他代替温笙的位置守在重症监护室外,身边医护进进出出,病房里紧张得像打仗一样。
不知道是哪个病人又濒临垂危。
老太太的主治医生接到急救电话赶上来的时候没在走廊上看见温笙,扬声问护士站的护士:“7床家属呢?!”
7床,是温奶奶的床位。
沈斯闻声起身,“您好,我是7床家属。”
医生望过来,眼神迷惑:“你是?”
“哦,我姓沈。是7床病人儿子的秘书。”沈斯简短地自我介绍了一番,解释道:“因为我老板现在人在国外,所以他委托我全权代他处理医院的事情。”
医生打量了他一眼,认出他是昨天早上到办公室询问病情的男人。但他这个自我介绍,让他对他秘书这个身份有些迟疑。“老太太的孙女呢?”
“她回去拿些换洗衣服,一会儿就来了。”沈斯说着,观察了一下医生的脸色,问:“您如果有什么事,可以直接和我说。”
医生想起半夜时那个小丫头的表情,皱了一下眉头。“老太太现在情况反复,需要抢救,家属不能离开,护士可能随时出来找家属签字。”
“这已经是第五次了,老太太的身体不一定吃得消。”说罢,那医生戴上口罩,语气更重了些。“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沈斯闻言皱眉,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我知道了。麻烦您,一定全力抢救。”
医生郑重点头,“我明白。”
重症监护室的大门开了又合,沈斯拿出手机,正欲给温世礼打电话过去,周驭来了。
他换了一身黑色长袖衬衫。
外面下了雨,他没打伞,雨水沾湿了他的发,湿漉漉地垂在额前,黑沉沉的眼中像是笼着一层挥不开的雾。
黑色的衣服将他脸色衬得苍白。
视线在走廊上搜寻一圈,没见到温笙。
但沈斯竟然在。
他正在给谁打电话。
周驭皱眉过去,沈斯没有察觉。
“……是的,医生刚才的神情,老太太情况恐怕不容乐观。温总,您上次说的——”
沈斯压着声音,大约是怕谁听见,但他话到一半,手机突然被人抢去。
温世礼那边只听见一声极诧异的“周驭……”之后便再无半点声响。
飞机快要起飞了,金发碧眼的空乘在提醒关闭移动电话,温世礼蹙了蹙眉,顿了片刻,将手机递给一旁助理。
助理接过手机,提醒他:“温总,您这两天忙着和世瑞那边的人开会,都没有休息好。回国还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您趁这个时间赶快睡一下吧。”
挂心着S市那边的状况,温世礼哪里能睡得着。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靠向椅背,合上眼睛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疲惫。
尽管已经交代过沈斯,该放弃时就放弃,但只有十几个小时他就到了。
希望她们能等到他回去。
-
医院里,沈斯诧异地对上周驭黑沉的眼,心下一惊。
“你怎么……”
周驭挂断电话,抬眸,望见沈斯的惊诧,他轻蔑地勾了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