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招摇
“袁统领。”封炎对着来人微微颔首。
端木绯不认识袁惟刚,但是在这京城中能被为称为“统领”的屈指可数,对方又姓袁,想来就是神枢营统领袁惟刚了。
据说,袁惟刚那可是先卫国公耿海的亲信;据说,耿海过世后,袁惟刚对新任的卫国公耿安晧还是忠心耿耿,鞠躬尽瘁……
这些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而现在端木绯只想微笑。
袁惟刚也看到了几乎被封炎挡住的那道娇小身影,挑了挑眉。
“蓁蓁,我们到亭子里歇一会儿。”
封炎也不避讳袁惟刚,殷勤地招呼道。
端木绯除了笑,也只能笑。
三人进了凉亭,各自坐下,气氛有些诡异。
袁惟刚当然认识端木绯,毕竟这一位可是皇帝给公子赐婚的对象,端木家的四姑娘。
袁惟刚直愣愣地盯着端木绯,神情登时有些复杂,既有意外,又有一丝了然。
跟着,他看着端木绯的目光中就带上了一抹郑重,甚至是尊敬。
自己什么也不知道。端木绯放空了脑袋,只当自己不认识袁惟刚,更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她抬眼看着亭子内顶色彩斑斓的壁画,这里是寺庙,壁画上画的当然与佛有关,画的是释迦牟尼佛为了救一只鸽子而割肉饲鹰的故事,仅仅四幅画把这个故事生动地娓娓道来。
端木绯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替佛祖生疼。
“卫国公那边怎么样了?”封炎单刀直入地问道。
袁惟刚又看了端木绯一眼,沉声回道:“公子,耿安皓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耿海“死”后,耿安皓一直对他的死抱有疑虑,总觉得耿海的死太过离奇,太过凑巧,正好在那个“节骨眼”上。
耿安晧也知道身为神枢营统领的袁惟刚是其中很重要的一环,那一日袁惟刚本该前往安定县与耿海派去的人会和……
可是耿海死了,袁惟刚却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在耿海的头七后,耿安皓就私下找过袁惟刚,问过他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被袁惟刚以自己去了安定县却没见到耿海蒙混了过去,还说他当日已经整兵出营,还惊动了神机营的人,幸好被他以演习为由蒙混了过去。
耿安晧本来也将信将疑,去神枢营调查了一番,发现袁惟刚所言不假后,就释疑,依然把他视为心腹。
有了这层身份,袁惟刚与五军都督府的那些武将自然是“亲如兄弟”。
这些进京述职的武将抵京后,袁惟刚就没少跟他们喝酒听曲,顺便追忆一番往昔的荣光,挑起他们对耿安晧的不满,从如今的结果来看,显然是卓有成效。
袁惟刚接着说道:“自丁中庆和毛仁鸿被京兆尹判了秋后斩立决,这些武将对耿安晧越来越不满,几次三番去五军都督府和卫国公府找他,私下也都在说耿安晧无能,连下面的人也保不住,而且他们在京中都枯等数月,到现在连职都没述上。耿安晧答应了会给他们一个‘交代’,可是期限都过了……”
封炎抚了抚衣袖,朝寺庙的西北方望去,那里是一大片鲜红如血的枫树林,如火如荼。
封炎眯了眯那双狭长幽深的凤眼,似笑非笑地说道:“这都过了秋分了,也该行刑了吧。”
一旦丁中庆和毛仁鸿午门行刑,这件事尘埃落定,那些武将也该对耿安晧彻底“死心”了。
“公子说得是。”袁惟刚豪爽地笑了,对着封炎抱拳道,语气中意味深长,又带着跃跃欲试,“‘时机’已经到了。”
他们等待了这么多年,暗中准备了这么多年,步步隐忍,步步筹谋,才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只等着将五军都督府彻底分离瓦解……
“袁统领,我们该进行下一步了……”
封炎说着站起身来,负手而立。
他的目光从那片枫林望向了另一个方向的大雄宝殿,明黄色的琉璃屋顶在阳光下显得分外刺眼,就与那皇城一样。
假山上的风比下面要更强劲,风一吹,他的声音就随风而散,风把他身上那袭玄色的锦袍吹得猎猎作响,袍裾翻飞。
少年人只是这么站在那里,就意气风发,洒脱不羁,带着一种欲上青天揽明月的雄心万丈。
袁惟刚怔怔地看着少年那俊朗的侧颜,眼神微微恍惚了一下,脑海中不禁想到了“那个人”,其实封炎与“那个人”长得并不太相似,就外貌而言,他更像安平长公主,连那身桀骜轻狂的气质也与“那个人”迥然不同。
许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从来没有怀疑过……
但是,袁惟刚时常可以从封炎身上看到昔日“那个人”的风采,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决策英明……
虎父无犬子。
不,严格说来,封炎的处境要比“那个人”艰难多了,他本该天生尊荣,却不得不在泥潭中挣扎,隐忍,一步步地走到今天……
可见封炎的心性有多么坚毅,如果说薛昭是月,那么封炎就是日,日月辉映。
虽然袁惟刚也知道他们的前方不可能一帆风顺,想要达成他们的夙愿,必将以生命与鲜血为代价!
他们前方的路还很长!袁惟刚紧紧地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