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笑厌儿
第一六三章笑厌儿
不知不觉的, 暑气就那样悄无声息地褪了, 白日里还有些晒, 晚间的凉意却恰到好处,正该是各家姊妹们比裙攀裳的好时候。康南城外有条斜向东南去的河道, 不宽, 水也不甚多深,河边漫漫地生着一大片红蓼和芦苇。
夜里风一过,簌啦啦倾倒一片,红彤彤的,似血色的海子。
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挎着篮子在里头穿梭, 那芦苇长的,比她个头还高,她就一边拨拉着, 在里头摘开得正好的红蓼。乡里有偏方,说掐了红蓼的花熬水喝, 管治肚里痛,大的小的都知道。
她是出来给她害病的爹爹摘药。
远远的,有个十八-九的少年扯着嗓子急匆匆地叫:“小梅!小梅!你在哪呢?”
她跳起来招招手:“哎!阿哥我在这!”
少年郎三步并作两步,弓着腰小跑过去,小梅正要跳出去寻他, 却被哥哥一头摁回了花地里:“快趴下!”
一串促促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起先听着只像是一两个赶路的旅人, 有个一时半刻, 小梅觉得连大地都嗡嗡地震动起来, 仿佛是什么庞然大物从地上碾过来了,她怕得一头扎进了哥哥的怀里。
她战战兢兢地问:“是、是什么?”
少年搂着她:“是卒子,打我们这过河。躲起来别动。”
马蹄子踩进河里,踢踢趟趟一阵响,但响得整齐划一,不是一般的卒子,马蹄上都裹了层布,阴兵过道似的,出了河以后又悄无声息地走了。前前后后响了有好一阵子,才慢慢消停下来。兄妹两个脚都蹲麻了,站起来撒了撒眼睛,见河边的红蓼地被踩塌了一大片,极远的能瞥见黑压压的军队尾巴。
少年一把将妹妹抱起来,进了家,爹娘也急的站起来,问他是怎么回事。他将木门从里头栓上,坐下喝了口水:“是山里的东西,最近别出去乱逛,要闹乱子了。”
……
各地的将领都过来了,齐聚在滁南城。
晚间小厨房里备了些酒菜,名义上一是为监军和将领们接风洗尘,二是誓师大会,吃了这顿酒,来日就得出生入死,最终是马革裹尸还是加官进爵,只能各安天命。
而实际上,两边人马都吃得心不在焉。
卫副将睁着铜铃般的眼,死死剜着主位上的连枝,生怕一个错眼,他便在闵霁杯里下了毒。连枝手底下的小太监们自也十分警惕,时刻准备着那群粗人们掀桌闹事。
闵将军与连监军间隔了一肘的距离,推杯换盏。
想起下午时间,二人背着各自属下,偷回到备好的房间更衣小憩,虽都记挂着晚上还有接风酒要吃,但人在眼前,若是什么也不做,实在是按捺不住,就稍微闹了一会儿。其实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一来是连枝面皮薄,一碰就羞得眼红脸也红,二来是闵雪飞还有些君子风骨,实在是做不来白日宣淫的事。
故也只是将人拽到身上来,亲了亲抱了抱,挨着鼻子眼睛都好好地亲昵了一番。闵雪飞没得季鸿那样乖实,跟着京城里的那些世家子弟品过两本混书,虽没有实战,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这时候怀里抱着,鼻息间俱是他官服上熏得极浓的檀香味,又一时没忍住,伸手进去了。
只是揉了揉没什么紧要的地方,这就把人弄得湿了眼眶,颤颤地望着他,不敢言语。
闵雪飞以为他心中不愿,要把手拿出来,他倒急了,两手挽上闵雪飞的脖颈,抓住了他的手腕摁回去,依然是不说话,趴在闵雪飞肩头小声哼哼。
见他金口紧闭,死活不愿意张嘴,闵雪飞故作叹息:“既是不言语,那便是不舒服了,是我得罪了。”
连枝抬起头急迫地眨着眼睛,做了好些心里斗争,才蚊鸣似的说出口:“舒服,舒服的……”他小心翼翼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怕他生气了,蹭了蹭他的耳缘,小声唤道:“雪飞……”
其实他一个宦官,也不知道怎样叫舒服,但只要是闵雪飞与他亲近亲近,这里碰一碰,那里揉一揉,他都觉得是舒服的。
他这样绵软,闵雪飞哪里还能装得下去,不禁失笑:“这样就舒服?真是娇娇。”
……
回过神来,厨下上了道紫玉兰糕,说是家里小公子的糕点谱子,便是拿鸡蛋、紫芋、糖与糯米揉成面皮,捏成个含苞待放的紫玉兰的模样,“花苞”里则放上早先制好的-乳-冻,“花芯”则是撒了些剪碎的月季花瓣。吃时用匙子先挖了里头的-乳-冻,再吃外头的糯米皮,既香且甜。
“这个倒是娇俏得很,少监尝尝。”闵雪飞取了一只递到连枝案上,连枝脱了官服,换上他绣花补草的小衫,年轻了几分,也俏了几分,他指的是紫玉兰糕,说的却是面前的人,走时又在袖子底下偷偷捏了他一把,“听说这玉兰也有双花并蒂的,只怕是此时时节晚了些,花儿该落了。”
连枝眼角微微发红,知他是拿那个娇字来打趣自己,却又碍于众人的面不好说什么,只能接下来,又回敬他一杯酒:“闵将军尝尝这酒,也是别有风味。”
他只顾着担忧闵雪飞这些小动作别被旁人瞧见,却没注意自己衣袖扫进了酒盅里去,闵雪飞也没提醒,自然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