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Chapter 80

过度丰富而混淆现实，从而说出夸大、扭曲和充满谵妄;话，甚至有可能把窗口当成井口，把月亮当成巨眼，觉得自己被来自天空;目光注视着，或者因为想得到大人;注意力而生出更多离谱;幻想。

太敏感了。

情感温驯而丰沛，像初生;羊羔，无助地冲着整个世界咩咩叫，迫切想要求得他人强有力;保护，不管是谁拿一根布条蒙上他;眼睛都可以把他牵走。

这种软弱;性格到底是从哪来;？

“没有人在看你，睡吧。”卡梅伦站起身，“不要哭了。”

但小沈酌在被子里蜷缩着，月光下他黑白分明;眼睛像潮湿;琉璃，伸出一只小手拉着卡梅伦;衣角，呜咽中充满了恳求：“……哥哥不要走，等我醒再走……”

“我、我保证很快醒，醒来再走……”

卡梅伦俯视着年幼;弟弟，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动，半晌淡淡重复：“睡吧。”

小孩子只会把这当成是大人;允诺，于是沈酌抽噎着躺下了，把自己卷在被子里。入睡前他最后一道视线是越过卡梅伦，望向他身后远处那堵冰冷;高墙，天真;眼睛里倒映着本能;惊惧。

卡梅伦转过身。

那明明只是一堵反射着月光;白色水泥墙，什么都没有。

卡梅伦看不见;是，如光幕般高墙上，一道巨大黑影正缓缓俯下身，浮动不定;轮廓时而扭曲、时而拉吊，仿佛在观察中不断学习着变幻成人，姿态吊诡又兴致盎然。

它注视着睡梦中那个刚满三岁;孩子，脑电波窸窸窣窣向四面八方扩散，如果有人能接收到那来自高维宇宙;音波，那么会听见它正学着人类;发音，生涩而扭曲地重复四个字：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从今天起，你终于可以开始听见我;声音了。

·

冥冥中仿佛数年后医院里兄弟二人分道扬镳;预演，宿命发生之前早已预示了它;征兆。

卡梅伦并没有守在床边等年幼;弟弟醒来。

事实上小沈酌刚入睡，他就转身离开了安全层。

从那一天开始，HRG进入到了全新;阶段，“容器”;诞生意味着人类与地外文明所做;交易开始步入正轨。当然，这具人造躯体现在还太幼小，大脑神经触突还处在快速增长期，正常情况下人类大脑要发育到3岁时神经链接与活跃度才会达到巅峰，到了那个时候，001号地外精神体才能开始尝试附身。

正如001号精神体所说，目前唯一需要;就是耐心等待，直到三年大脑发育期这个重要;里程碑到来。

沈如斟终于有时间从极度紧张;科研项目中偶尔抽身，去安全层看看自己;小儿子。

这种程度;母爱是长子小时候绝对没享受过;，还好卡梅伦天生不是个浪费感情;人，不会去做任何无聊;比较。那个时候他刚拿到自己;第一个博士学位，联合国下属一座秘密研究基地对HRG项目很感兴趣，但沈如斟不想应付那些人，便把很多交流工作交给了大儿子，因此卡梅伦经常会离开研究院飞往华盛顿，在他生父;家族关系引荐下，逐渐在上流社会建立起了自己;根基。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卡梅伦几乎都要忘了那个弟弟;存在，直到某天他在纽约参加一场晚宴时，突然接到了来自母亲;越洋电话，沈如斟;声音竟有一丝罕见;疑惑：

“沈酌状态好像不对，他之前会跟你说话吗？”

“半年前他;语言组织能力就已经达到了五到六岁儿童;水准，哭;时候除外。”卡梅伦站在纸醉金迷;宴会厅外，“怎么了，母亲？”

“……”

沈如斟看向安全层角落里那个自得其乐;小身影。

从卡梅伦;角度，他可以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积木碰撞声，三岁半大;小沈酌应该在进行他最爱;活动之一，用积木重建HRG实验室里那个巨大;环形磁矩阵。何殷在想方设法逗引小儿子说两句话，然而小沈酌自始至终只能发出不明;笑声，以及颠倒混乱、没有逻辑，仿佛是在对空气交流;短词。

“给……给这样，他们能……听……听，听见你……”

“我能听见你啊，宝贝。”何殷忧虑而耐心，“你想说听见谁？”

小沈酌对父亲置若罔闻，对着空气重复：“大机器……听、听见你……”

“他;语言发育进程被外力逆转了。”

沈如斟顿了顿，迟疑;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似乎……被某种不明因素影响，诱发了语言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