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来送
时间到了后半夜,镇上灯火稀疏了起来。 客栈已经没了声息,只剩一人一鸟,待在房顶的屋脊上望风。 鸟鸟蹲在瓦片上,可能是没人陪它说话有些无趣,望着满山风月,独自“叽叽叽……”,意思估摸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翅去,深藏身与名…… 梵青禾坐在跟前,也没心思搭理鸟鸟,单手托着脸颊,双眸稍显失神,到现在都没从方才的事情中走出来。 梵青禾出生在冬冥山,刚记事时,恰好就遇上了西北王庭兵败燎原,而后各部的形势就一落千丈,目之所及只有压迫与苦难。 作为祝宗后裔,梵青禾没法像寻常姑娘那样无忧无虑,在同龄姑娘情窦初开的时候,她在苦修着各种技艺,等同龄姑娘嫁人时,她便挑起来了整个冬冥部存亡的重担。 身为族长,她根本没心思去考虑个人婚事,对感情一片空白,也不觉得自己对夜惊堂有特别想法。 但前几次肌肤之亲,可以用误会去解释,刚才夜惊堂,可是实打实的正面亲她,竟然还伸舌头…… 她为什么没躲开呢…… 甚至还不是很抵触…… 梵青禾轻咬红唇,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正默默发呆之际,旁边的鸟鸟,忽然抬起脑袋望向了镇外: “叽?” 梵青禾回过神来,眯眼仔细看向镇外的官道,却见有一匹快马从远处的官道上飞驰而过,看方向是去萧山堡。 马匹看体型相当庞大,马鬃随风飘扬犹如奔腾龙蟒,硬是把上面的女侠,承托成了骑大马的小姑娘;速度也快的惊人,遥遥只能瞧见一道残影,几乎只是转眼间,就从镇外官道横穿了过去,跑向了远方。 虽然距离很远看不太清,但能有这等声势的烈马,南北两朝加起来可能比武魁都稀少;梵青禾随着官船来江州,自然也见过这匹拥有独立马圈,每天都会拉到甲板上散步的帝王坐骑。 梵青禾微微一愣,站起身来仔细眺望,鸟鸟则是振翅而起,往镇外飞了过去: “叽叽叽……” 从镇外路过的一人一马,显然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顾埋头赶路。 鸟鸟刚飞出不远,奔腾烈马就急急止步,而后调转马首朝着镇子跑来。 梵青禾本以为女皇帝跑来了,心底还有点紧张,飞身落在了街上,想迎接一下。 结果等马匹走近,就发现炭红烈马的背上,坐着个身材苗条的白裙仙子,头上带着帷帽,腰悬长剑与酒葫芦…… ?? 梵青禾一愣,心事重重的神色顿时变成了嫌弃,腰板都站直了几分: “你怎么来了?” 蹄哒、蹄哒…… 颇具节奏的马蹄声,在客栈外停下,体型惊人的骏马,长途奔波后连喘息都没有,只是稳若磐石立在原地,双眼往上,看向停在头顶的小雀雀。 因为穿裙子骑马不方便,璇玑真人侧坐在马鞍上,到了地方就轻身一跃落地,牵着缰绳打量客栈: “闲着无聊过来看看,夜惊堂呢?” 如果换做往日,妖女忽然跑过来,开口就问夜惊堂下落,梵青禾倒也觉得正常。 但现在梵青禾已经知道了些事情,再看世外仙子般的妖女,这眼神儿自然就变了,来到近前蹙眉道: “你害不害臊?身为玉虚山的道姑,和徒弟男人乱来,夜惊堂刚刚离开一天,就迫不及待过来找,简直是……唉……” ? 璇玑真人一愣,转头看向满眼嫌弃的青禾,稍加沉默后,把帷帽取下,露出冷艳动人的脸颊,脸上非但没有无地自容,甚至还带着几分好奇: “你这当姨的,也和夜惊堂那什么了?” 梵青禾表情一僵,继而就羞恼道:“伱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和他……你恶人先告状是吧?” 璇玑真人围着梵青禾转着打量一圈儿: “没那什么,他为什么要把我的事儿告诉你?” “我……”梵青禾心虚之下,有点慌:“我自己看出来的!你身为靖王师长,和小辈乱来,竟然还和没事人一样……” 璇玑真人心里其实也慌,不过脸上可不会表露出半分,她抬手颠了颠青禾的衣襟: “我只是帝师,又不是夜惊堂师父,男未婚女未嫁,互生情愫有什么不对?你和夜惊堂可是正儿八经……” 梵青禾把贼手拍开:“我只是和天琅王妃同族,按辈分叫族姐罢了……” “意思就是,你也可以光明正大嫁夜惊堂,我不能说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