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死
谢玉渊瞳仁一缩,猛的站起来,力道之大,将苏长衫手中的托盘都给掀翻了,串珠,拆扇落了一地。
谢玉渊浑然不查,目光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人,是三叔。
“三叔,你怎么来了?”
谢奕为面色铁青,浑身像是从水里捞上来的一样,上气不接下气道:“阿渊,快回去,你娘…”
“我娘怎么了?”
“你娘…上吊了!”
谢玉渊的耳朵里轰鸣一片,听不见,看不清,意识在拼命下沉,连呼吸都似乎停止了。
阿宝吓得脸色一变,伸手扶住她,“小姐?”
阿宝的声音太尖了,平时就咋咋呼呼呼的,这会扯着嗓子叫出来,更是好像一根尖刀,直挺挺的
戳进了谢玉渊的耳朵里,生生将谢玉渊飘在半空中的魂,给叫了回来。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谢奕为,嘴一张呕出一口血来,身子软了下去。
“小姐--”
“阿渊--”
“谢玉渊--”
…
高氏死了。
她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后,换上了一件素净的旧衣裳,头上戴着一支做工粗糙且俗气的金簪子,摒退众丫鬟,独自一人去了后花园。
如容、菊生想跟着,被她一个狠厉的眼神瞪了回来。
两个丫鬟没有多想,还劝慰了几句,让二奶奶别往心里去,等小姐回来一定会帮二奶奶作主的。
高氏笑笑,说了她身前的最后一句话:“这点小事,哪用她帮我作主!”
两个丫鬟面面相觑,心道:这还是小事呢,整个前院都闹翻天,连老爷太太都惊动了。
一盏茶后,清扫的婆子拿着笤帚推开了小院的门,见院门口槐树上有个黑影晃晃悠悠。
走近一看,那人影竟然是二奶奶。婆子惨叫一声,吓得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
恰好这时谢奕为往谢府来,听到消息后,魂都没了,一边派人去请郎中,一边从马厮抢了匹马,快马加鞭赶到卫国公府来报讯。
谢玉渊不知道是怎么回的谢府,只记得兵荒马乱中,她木然的被人扶上了马车。
所有的声音从她耳边飘过,一句都没入耳,她的耳朵里塞满了冰渣,连同整个人都是冷的。
等到了青草堂的时候,她看着满院子抽泣不止的丫鬟,心仿佛被烫了一下,狠狠的推开了扶着她的三叔,一步一踉跄迈过了那道门槛。
娘躺在床上,身体平躺着,她妩媚的凤眼睁着,露出狰狞的眼白,脸上带着一抹说不出诡异古怪
的笑容,像是那张皮只是薄薄的画出来的一样。
谢玉渊的身体剧烈的抽搐一下,茫然的站在那里,一步不敢往前。
娘的眼睛不是这样的。
是温柔的,是含情的,也是慈祥的。
她怎么会有那样狰狞的眼白呢?
谢玉渊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强烈的念头--这不是娘,她一定是冒充的。
她猛的扭过头,想要夺路而逃,刚想转身,竟然胆怯了。
“对了!”谢玉渊茫然地想,“那只簪子是娘的,她一直视若珍宝,连睡觉都会藏在枕头下面。”
谢玉渊的嘴唇微微掀动,喉咙里“嗬嗬”作响,一时说不出话来了,可那“嗬嗬”声实在难听,她狠狠咬了下去,鲜血顺着舌尖弥漫开来。
谢奕为闻到血腥味,用手钳住了她的下巴,用了死劲,才迫使她松开了牙齿。
“阿渊,人死不能复生,你冷静…”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想抽死自己。
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死了,不是生老病死,不是飞来横祸,是上吊死的。
任凭是谁,谁能冷静。
谢玉渊剧烈的咳嗽起来,一丝细细的血迹从她指缝流出来。
谢奕为哽咽道:“阿渊,你…”
谢玉渊缓缓抬起头,突然勾唇一笑,推开面前的人,缓步走上前。
谢奕为顿时头皮发麻。
她的脸雪白,染血的唇比胭脂还要刺眼,她走得很慢很慢,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尖刀上。
好像走着一条穷极一生,都走不到尽头的路。
可路,总是有尽头的。
在床前,谢玉渊顿住了脚步,她伸出的手,颤巍巍的抚上娘的颈脖,突然又缩了回来。
太凉了。
活人是不会这么凉的。
可是,明明早上自己离开的时候,她还远远地看着她笑呢。
是真死了吗?
谢玉渊抬起手,惨白得几近透明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蜿蜒暴起,她可以看见自己的血液极其迅速的奔腾宣泄,红如烈火,艳如烈火。
这一刻的燃烧,将她心底隐藏的恨,怒,怨,痴…统统点着了。
娘--
你怎么可以自说自话,就死了呢!
咱们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呢。
那几只螃蟹还活蹦乱跳呢,说好今天回来就煮了吃,我知道爹走了,你不吃螃蟹了。可女儿亲手剥的蟹肉,你总该尝一尝吧!
还有,这只金簪有什么好?
高家的那些旧物里,那一只不比它好上千倍
、百倍,你何苦总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