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一动,瞬间洞悉了沈谓的意思,如果是小圣人选的,说明长公主不介意放点无关紧要的小权力给圣人,如果是长公主定下的,说明长公主对权力的独占欲强大到了点滴不放的地步。
但无论是小圣人还是长公主,既然定下《后羿射日》这出人定胜天的傩舞,说明皇室对待天上那莫名出现的云镜以及云镜显露的内容保持着高度的警戒。
“阿翁,这应是小圣人定下的。”沈玉笑着回答沈谓。
以长公主的心机城府,绝不会这般直白地表露自己的倾向。
喜欢不是真喜欢,讨厌也不是真讨厌,暗藏杀机,然后一击必杀,才是长公主最常做的事。
“阿翁也是这么想的!”沈谓摸着胡须欣慰地看了沈玉一眼,他们沈家的前途,以后还是得看阿玉的。
沈立根本不明白爷孙俩话里的深意,以为自家阿耶是对傩舞背后的事情感兴趣,连忙插话,把自己了解到的消息分享出来,“阿耶听说过吗?”
“这出大傩舞太常寺那边本是属意让长公主宠爱的宸宫舍人陈云安大人来做主舞的,但后面不知道怎么回事,换成了小圣人身边的侍读袁无疑大人!”
沈立大概对这种宫中秘闻也有种常人的窥私欲,兴奋道:“虽然明面上都宣称是因为陈大人刚从江南道折返,身体疲累,不宜为大傩舞的主舞,”沈立的声音小了下来,“实际上啊,都说是因为小圣人认为陈大人名声有瑕,没有资格跳大傩舞!”
“不过也是——”大概是看身份地位高于自己的人受挫有一种别样的快感,沈立挤眉弄眼道:“坊间都传遍了陈大人是如何上位的……”靠女人的裙带,哪怕那个女人是长公主,也确实不太光彩!
没等沈立说完,沈谓和沈玉就看不下傩舞了,爷孙俩一前一后起身,沈谓话也没说一句,只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立一眼,就径直离开了定南伯府的彩棚。
好歹沈立是自己阿耶,沈玉更给面子些,恭恭敬敬道了一声再见,也跟着沈谓离开了。
只留下还不知道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话的沈立,愣愣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一把年纪的人,神情跟着茫然无措的孩子似的。
沈谓说他被养废了,这话确实没说错,一点政治敏感度都没有。
难怪在朝廷里汲汲营营了大半辈子,还是只能抱着沈谓留下的爵位啃老本。
离开了敬安门前,沈玉又恰好遇到了自己在国子监的同窗,沈谓摆摆手,让沈玉自己去玩。
沈玉本不想去,但想到沈立方才的话,又不由得心中烦闷,于是便应下了同窗的邀约。
到了平康坊,他才发现这里的热闹丝毫不弱于敬安门,演着滑稽戏的侏儒、表演幻术的伎人、弹奏琵琶与胡琴的风尘乐女、歌唱旋舞的貌美胡姬、来来去去川流不息的庶民百姓与公子王孙……交织出绚丽灿烂、充满人间烟火气的大周除夕夜。
而太常寺在包括平乐坊在内的洛川各坊设下的傩舞虽然没有大傩舞的神圣肃穆,但论及观赏性和有趣程度,还是这些走街串巷的傩舞更胜一筹。
火树银花不夜天,今宵尽兴不归眠。
不少不是太乐署的伎人的普通百姓也跟着戴上神鬼面具,跟随着傩舞的队伍一起走街串巷,驱鬼迎神,场面热闹至极。
当然,这也有许多人偏不跟着傩舞的队伍行走,而是戴着古怪狰狞的面具和同伴一起在街上闲逛,夜色深深,神鬼身影幢幢,如果没点胆子的人,还真不敢这个时候一个人在街上行走,小心脏都会被这些一个赛一个凶恶的面具吓出来。
沈玉的同窗们看得心头痒痒,一窝蜂地跑到街边卖面具的小摊上,想要买一个来戴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