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这一日,顾平生和往常一样,趁着陈云安还没进宫,先到明礼坊的陈府踩好点,准备跟在陈云安进宫的路上保护人。
陈云安的生活很有规律,梳洗过用过早膳后,没过多久,长公主派来的请陈云安进宫的太监也来了。
风雨无阻,雷打不动。长公主去朝会估计都没去的这么勤快,真不知道她每天哪来那么多话和陈云安聊!
如果不是每回长公主宣陈云安进宫的时候都会顺带宣几个其他世族子弟或者官员,只怕关于长公主和陈家家主之间的绯闻逸事就要传出洛川飞遍整个大周了。
就是这样防范了,还是挡不住天子脚下笼袖骄民们的八卦之心。
赵晓往茶坊酒肆里一走,回来就和他感叹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胆子大得能捅破天,十家有九家说的书是“公主垂爱结新欢,安郎严词表风骨”。
没错,陈云安就是话本里那个被公主强取豪夺依旧风骨铮铮的美男子!
第一次听的时候顾平生一口水没咽下去就喷了出来,这种极其偏向某人的话本子里面要是没有陈云安的手笔他就改和沈玉姓!
关键是陈云安把自己塑造成这种可怜可叹又可赞的小白花形象难道不心虚吗?
他和长公主别说没什么,就算真有什么那也是你情我愿的事!
像陈云安这种蔫着坏的人会被强取豪夺?!天大的笑话!
……
陈云安今日的心情大概还不错,没有指挥着车夫绕着洛川内城闲转悠,出了明礼坊,车夫直接驾着马车朝敬安门行去。
敬安门是内城入皇城的第一道城门,进了敬安门就是皇城的范围,任是幕后之人再胆大包天,也不敢在皇城范围内进行刺杀,如果这样做了,就不叫刺杀,应该叫谋逆!
而变故,就发生在陈云安的马车距离敬安门只有一里路左右的时候。
寒光乍现,数百道身穿黑衣的死士从手持长剑,从各个角落奔涌而出。
护送陈云安进宫的侍卫和陈家部曲连忙围绕着陈云安乘坐的马车结成防御的阵型,尤其是陈家部曲,看得出是早有准备,刺杀一发生就把马车牢牢护卫住,防得密不透风。
躲藏在暗处的顾平生的眉头这时候却皱了起来,突然明白了本体为什么一定要他亲自来执行这个保护任务。
陈云安的防卫力量称得上一声强大周密,但针对陈云安的幕后之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也不知道这群死士究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不畏死不惧痛,哪怕被捅穿了胸腹,只要还剩下一口气就拼命往前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死士还有明显的等级之分,打头的那几个应该是指挥,武功就算放到江湖上,也应该是一派掌门才能有的水准。
顾平生咋舌,这是非把陈云安置之死地不可啊!究竟是多大的仇恨要这么干!
陈家部曲牢牢护着马车且战且退,敬安门的守卫兵士看到不远处发生刺杀,连忙去回禀上级。
顾平生知道,这波人是不能指望的,守卫皇城的兵士最忌无令擅动,而等他们从长公主或者小圣人那里得了令回来,陈家人也应该死得差不多了!
“郎君,”为陈云安驾车的陈来,也是陈家部曲的统率眼见着情势越发向着不利于自己这一方倾斜,隔着帘子回禀道:“刺客凶猛,不如让卑下挑几个好手,带着郎君杀出一条血路,只要进了敬安门,卑下就不信这些只敢在阴沟里弄鬼的老鼠敢跟进来!”
“不必,”马车里的人语声淡淡,直截了当拒绝了陈来的提议,“我等这一场刺杀,已经等好久了!”
“如果不能在这里把这些死士彻底解决掉,这样的刺杀能有一次就会有无数次!你也知道这些人是阴沟里的老鼠,难道我堂堂陈家家主,要为这些鼠辈过上一辈子像坐牢一样的日子吗?”
“郎君,”陈来焦急劝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您又何必以身犯险?”
“陈来,你不必再劝了!”陈云安冷静道:“我意已决,今日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绝不会临阵脱逃!”
“云安愿与诸君同袍共战!”
“此次我若能死里逃生,生者赏金百两!死者我亲自抚恤家人,赏金五百两!”
陈来被陈云安斩钉截铁的几句话逼得哑口无言,讷讷了半晌,再也说不出一句劝。
与此同时,陈来的心里却不自觉地涌出了一股热流。
虽然身为陈家部曲,保护家主乃是天经地义之事,可保护的是临阵脱逃的家主还是愿和他们共同面对敌人的家主,于他们这些陈家部曲而言,还是有区别的。
至少陈来做了这么多年陈家部曲统率,第一次发自内心的有了为里面那位陈家家主效死,他陈来死而无憾的感觉!
“各位,”陈来举剑劈开一个冲过来的死士,呐喊道:“郎主有言,愿与诸君同袍共战,此战之后,生者赏金百两!死者郎主亲自抚恤其家人,赏金五百两!”
哗的一下,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陈家部曲的瞬间气势高涨,颇有越战越勇之态。
尽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但死士咄咄逼人,且其不畏痛不畏死的特性太过可怖,陈云安一方还是不断有人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