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置冯妈
审冯妈妈很难审。她聪明, 知道若将自己做过的那些事全都招供出来, 沈湘必然不会留她, 沈沅也绝不会饶她, 于是便只百般的说自己并没有偷东西。
但沈沅今儿愿就是有备而来, 非但是一早就让常嬷嬷时刻注意着冯妈妈, 绿绮苑外面早就叫了两个力气大的粗使婆子候着, 而且随身又带了徐妈妈过来。
徐妈妈是个精明的,以往是母亲落雪居的管事妈妈,又帮母亲一块儿掌着中馈, 什么暗地里的伎俩不知道?审人最在行了。
沈沅看了徐妈妈一眼,徐妈妈会意,就开口问冯妈
妈:“你说你并没有偷东西, 可你手里的簪子, 手镯子,耳坠子, 还有那张一百两的银票怎么说?那些可都是三姑娘的东西, 你要拿了到哪里去?”
沈湘坐在明间的罗汉床上, 看着被两个婆子按着跪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冯妈妈, 只紧抿了双唇不语。
纵然前几日她心中也埋怨冯妈妈除夕夜里抛却自己去和平安儿守岁, 可冯妈妈到底是自己的奶娘,从小儿将她带大, 于她而言,她就是她最亲近的人了。比父亲, 母亲都要亲近。可现在冯妈妈竟然暗中偷她的东西。
她也希望冯妈妈并没有偷她的东西。可是看着在徐妈妈的问话下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原由的冯妈妈, 她就觉得自己的一颗心一寸寸的冷了下去。
她忽然又想起刚刚沈沅同她说的,冯妈妈这几日暗
中同人赌钱,输了好些银子的话。当时她还不信,只说冯妈妈是个有分寸的人,前几日她才刚答应过自己再不赌的,如何现在又赌?必然是沈沅造谣中伤冯妈妈,但现在想来......
沈湘袖子里的手慢慢的攥紧了起来。
这时又听得徐妈妈在问冯妈妈:“你只说你自己没有偷三姑娘的那些东西,可又说不出自己手里拿着那些东西的原由,这叫人怎么信你没有偷东西?”
冯妈妈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就说道:“我是三姑娘的奶娘,平日三姑娘看顾我,什么不给我?又或是我想要什么了,对三姑娘说了,三姑娘什么不给我?我什么没有?犯得着偷三姑娘的东西?我又不缺银子使。”
冯妈妈听了她这话,就笑起来:“若说你不缺银子
使,巧的很,刚刚就有管事的媳妇子过来禀告了一件事。”
说着,徐妈妈回头看着沈沅。沈沅对她点了点头,就听徐妈妈吩咐青荷:“去将人都带进来。”
青荷答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出去了。不一会儿的功夫她又掀帘子进来了,不过后面跟了好几个婆子。
那些婆子一进来,就纷纷的跪在了地上。
沈沅也不说话,只拿了手边炕桌上的盖碗,微垂着头,一脸平静的喝着里面的茶水。她鬓边簪着的步摇上面的珍珠流苏轻轻的晃动着,发出莹润的柔光,映衬的她侧脸分外的柔和。
她是姑娘,总没有亲自审问一个下人的道理。左右事先她就已经同徐妈妈说过这些事,她相信徐妈妈都
能做好的。
徐妈妈正在问着冯妈妈:“冯妈妈,这些人想必你都认得了?”
冯妈妈一见那些婆子跟在青荷的身后进屋里来,她一颗心立时就砰砰砰的乱跳了起来,只想着,怎么叫了她们过来?莫不是她这几日偷偷赌钱的事教沈沅知道了?那岂不是她赌输了,欠了她们银子的事沈沅也知道了......
不过冯妈妈还是嘴硬:“都是一个宅子里的人,自然都是认得的。这又有什么稀奇?”
徐妈妈就笑道:“认得最好。既如此,我也不同你拐弯抹角的了。”
说着,她就伸手从袖子里掏了一叠纸出来,双手递
给了沈沅:“姑娘,这是刚刚有管事的媳妇子来报,说是查到冯妈妈和这几个婆子前几日暗自的开了赌局,一连赌了好几日。冯妈妈身上的银子输了个精光不说,还欠了这几个婆子六十五六钱两银子。这就是她们让人写的欠条,每一张都有冯妈妈按的手印。”
沈沅接过,目光扫了一扫,随后就转手递给了隔着炕桌坐在另一边炕沿上的沈湘。
沈湘伸手接了过来,果见这些都是欠条,右下角也都有按手印的。
那手印血红,落在沈湘的眼中只觉得极其的刺目,她不由的就握紧了手里的这些欠条。力道很大,纸面都弯折了起来,似是恨不能将这些欠条都揉碎了一般。
沈沅看了她一眼,不过并没有说话。
她知道沈湘自小就极亲近冯妈妈,待她比对母亲还要亲近,这当会沈湘心中肯定很不好受,不过没有法子,总是要让她知道这些事的。
沈沅看了看徐妈妈,对她轻点了下头,徐妈妈就继续说了下去:“必然是冯妈妈输了这些银子,自己又没银子还账,所以才想着要来偷三姑娘的银票和首饰出去卖了银子好还账的。”
“我没有,我没有偷三姑娘的东西。”冯妈妈忽然大叫了起来。又大力的挣脱了两个婆子对她的钳制,飞快的膝行到炕沿边上,伸了双手,一把抱住了沈湘的双腿,哭道,“姑娘,我奶了你一场,又从小看着你长大,我心中疼你啊,又怎么会偷你的东西?她们这是在空口污蔑我,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