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魏紫睁眼,撞进一双幽深眼眸之中。
临近正午,浓烈日光从微开窗户的缝隙中撒了进来,阳光和冰块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竟格外奇妙。
胤禛侧躺着,不知醒了多久,什么也没做,见魏紫醒了,揉了揉她的鼻尖,问:“可要用膳?”
该是饿的,可魏紫刚醒,脑袋都还没全醒过来,更何况是胃了。
“不想用膳。”魏紫拽着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胤禛,踢了踢腿又睡了过去。
胤禛将被子拉过魏紫脊背,掀开被子起身,伸手勾了衣架上的外衣,穿在了身上。
外头王正早就醒了,可屏风遮着的床铺却没有收回来,盖因苏培盛躺在上头。
寝屋门刚被打开,王正便跑到屏风后踢了一脚,又迅速跑回寝屋门前。
胤禛一只脚踏出来时,苏培盛也就了位。
“差事办的如何?”胤禛淡淡的瞥了一眼苏培盛,问道。
苏培盛被交代的差事可不止一件,可这会儿人在听雨轩,伺候的人不全是前院的,能提及的便也只有一件了。
“回贝勒爷,信儿已经往宫里头递去了,德妃娘娘说让您明日下了朝,往永和宫去一趟。”
那就是康熙什么也没说。
胤禛向门外看去,光线刺眼的紧,他点了下头:“嗯。走吧,等魏格格醒了,让她用膳。”
后半句显然是对如烟等人说的,如烟反应很快,立即道:“奴婢领命。”
胤禛走了,直往书房而去,到了书房又问:“差事办的如何?”
苏培盛早上忙完传信的事儿便去盯了别的,此时也算是终于有了个交代。
“杆子那里问出了些东西,爷请过目。”苏培盛从袖口里掏出一个信封,奉了上去。
胤禛直接拆开了,里面装着薄薄一张信纸,他却看了很久,面上一直没什么表情。
就在苏培盛忐忑不安时,胤禛忽然将信纸连同信封扔进了桌上放着的灯盏中。
火星四散而逃,飞溅在空气中。胤禛的手也被烫了几下,手背上泛出几个红点。
他摆了摆手,要让苏培盛也退下的意思。
苏培盛不敢言语,只弓着腰,往后倒退着走,刚走两步又听见胤身后像是飘来的声音。
“府里的凤仙花
,都换了。”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不提花房里培育出用来给后院主子们染色用的,到处生长的野花也是不少。
苏培盛却像是想起了什么,瑟缩了下,应了才出去。
灯盏中的火烧的比平时更旺些,纸张碎片顷刻间便成了灰烬。
......
......
耿格格的呆症在见过胤禛之后便好了,却因为小产又在正院西厢房里多住两日才离开。
离开时,福晋特意去看了她。
短短几日,耿格格便瘦了两圈,小腹处却因为恶露还未流干净,仍有些微鼓,一眼望去只像个身体瘦弱些的孕妇。
“给福晋请安。”耿格格福了一福,不敢离福晋太近,如今天还热,前些时候她闹得厉害,出了不少汗,却不能洗,身上多少有些味道。
福晋面上带着笑意,知道耿格格的意思,也没有走过去,离着些距离温声道:“回去之后,好好养身子,哪儿不舒服了直接请大夫,使人来我这儿拿牌子请太医也成,总归身子最重要。”
这一年来,福晋愈发严肃冷厉,过了中秋之后,倒是忽然柔和了下来,有了几分过去的神采。
耿格格低头笑了笑:“谢福晋体恤,妾身省得。”
“我也不多留你了,趁着日头暖和,回去吧。”
“妾身走了,福晋留步。”
福晋看着耿格格的身影消失在了正院,才慢慢转身,踱步回了堂屋。
又过了几日,膳房送去前院的饭菜竟然将胤禛吃吐了,后被查出是膳房管事中饱私囊,以次充好,正院里给打掩护的竟然是福晋的奶嬷嬷王嬷嬷。
胤禛勃然大怒,直接赏了王嬷嬷五十大板,倒也是王嬷嬷命大,挨了板子仍有半条命。
福晋不敢也不能求情,胤禛却看在她是福晋奶嬷嬷的份儿,只把人撵去了京郊的庄子里。
或许是水土不服,药力不足的缘故,王嬷嬷去了庄子半个月就没了。
当日福晋在凉亭中枯坐了一夜,第二日便病倒了。
如此一病,府里庶务也管不了了。胤禛便将庶务暂且交给了两个资历深厚的嬷嬷掌管,一个姓张,一个姓杜。
本有人以为胤禛会让李侧福晋暂管庶务,后来看是张嬷嬷和杜嬷嬷还诧异了下,转念一想,李侧福晋那里三个孩子
,哪里管的过来。
至于李侧福晋本人,她也是这么认为的,便没有在意两个嬷嬷的事,左右不会怠慢了她。
此时已是八月末,不过几日又是弘昀生辰,他是康熙三十九年生人,生辰一过便已虚岁六岁,胤禛便发话,让他搬到前院的青翰院去。
青翰院是前院的一处大院子,跟后院正常相比只小了一点,离书房极近。无论怎么看,弘昀一人都是占不下的,想来胤禛是想让府里的小阿哥以后都住在青翰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