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偷偷哭
奉,故人相逢,分外情热,觥筹交错,席间一番闲话不提。
午饭过后,真姬收拾局面,赵宁将酒壶一抱,邀着李渭坐在庭下喝酒叙旧。
说起星星峡烽戍,赵宁大吐苦水,星星峡比别驿更苦寒些,烽堡内只有苦水,两间脏兮兮的店子,连往来的商旅都不愿在此处驻留,他只得把真姬放在离星星峡最近的村子,隔几日回来住一日。
“这糟老头子就想逼我低头服软,我偏不。”
李渭说起一路遭遇,冷泉驿的遇匪和莫贺延碛的胡商,无不担忧:“你扼守星星峡,日夜还是要谨慎些,日后若要战起,星星峡首当其冲。”
“纵然要战,那也是伊吾军先扛着,星星峡只有两百驻兵,战马不过五十匹,兵将老弱,连突厥的一支铁甲骑兵都抗不过。“
赵宁问:“大哥这几年过的可好?有其他打算么?”
李渭点点头:“甚好。”
赵宁听见他如此说,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揣度片刻,而后问:“好几年了,大哥还未放下么?”
他嘟囔,“我的命是大哥救起来的,当年的功也是大哥立的,陈英将军还在等大哥回墨离军去呢。”
“我既然出来,又岂有回去的道理。”
赵宁脱口而出:“那事又不是大哥的错,何苦逼自己来哉。难道大哥以后都打算跟着商队来回奔走,受苦受累,却一世碌碌无为么?”
李渭敛眉,不说话。
春天在一侧饮茶,听到赵宁话中有话,难免好奇,又见李渭无意识的摩挲着杯沿,静静的瞟了他一眼。
李渭回神,撞入春天漆黑沉静的眸光
,见她双手捧着空空的茶盏,不知在想些什么。目光软下来,吁了口气,起身先替春天倒茶,再回赵宁:“我这几年跟着商队行走,积攒了一笔银子,有了其他打算,家中还有独子需要照料,过去事,就不论了。”
赵宁挠挠脸颊。
两人静静喝酒。
半晌后,赵宁淡淡道:“我也只是替大哥不值。”
李渭问他:“你是家中长子,带着真姬在这荒寒边陲苦守六年,就为了气你父亲贪财续娶商女,又值得?”
赵宁叹气,拍桌:“罢、罢、不提了,今日和大哥一聚,必得好好喝一场,不醉不归。”
两人你斟我酌喝起酒来。
喝着喝着,两人的目光共同落在了春天身上。
她笔直踞坐,捧着茶杯啜吸,面容上似乎仍有心事。李渭单刀直入,先问起陈中信之事,赵宁挑了挑眉:“大哥上月未收到我的信?我托我爹的关系在伊吾打探了一圈,此人五年前得罪了上峰,因腿疾从军中出来,往轮台县当了一名县吏,大概三年前,他辞官在西域各处游荡了一阵,近来听闻他投靠了车师贵族,当了交河城主的幕僚。”赵宁入室翻找了一番,递给李渭一封书信,\我还吩咐这个牵线人,问到了一个址所。”
赵宁送信之时,李渭已然追着春天出了玉门。李渭阅过书信,递给春天,春天接过一看,心头涌动,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春天捧着书信,指尖微颤,先躬身谢过李渭,再谢赵宁,眼眶微润:“太好了。”
赵宁询问的瞥瞥李渭,李渭三言两语简略说起与春天的渊源,赵宁听闭,认真扫视春天一番,目光灼灼:“小娘子,你要去收敛你爹的骨殖,认真的?”
春天点头。
”有出息。“赵宁翘起拇指,“这两年戍守星星峡,遇到过不少历经艰难也要将同乡尸骨背回乡安葬的,也有千里迢迢披麻戴孝来奔丧的,孤身女子前来,我还是头一次见。”
他转向李渭:“大哥你不劝劝她。”
李渭苦笑摇头,春天亦是勉力一笑,抚平膝上衣袍:“如今得知陈叔叔的下落,也不算得难事。”
她看了眼李渭,向赵宁道:“找到陈叔叔后,陈叔叔可以帮忙指引我入甘露川
,再依爹爹行迹前往战址...只是,我没有关碟,前路难行,不知公子可否帮忙将我带入伊吾城,我再往交河城。”
赵宁支颐:“这倒是不难,月底伊吾城有浴佛节,我也要带着真姬去伊吾城,届时可以将你带着。”
他看向李渭,“大哥一起去?”
李渭未回话,却问:“如今伊吾、北庭一带情况如何?”
“突厥人近来蠢蠢欲动,听说突厥王的次子贺咄带着亲兵,已经在折罗漫一带显迹。人心惶惶,闹得伊吾近来也有些不安稳,龙城主这阵子吓的惶恐,他当年出卖了谷利施,导致伊吾大破突厥大军,这才挣到伊吾城主的位子,若突厥一来,伊吾该死的第一人,非他莫属。”
“另外甘露川最近在蓄战马,严训军兵,甘露川周围守的如同铁桶一般,连附近牧民都不许入,若是外人要入甘露川,怕是有些难处。”
春天听完此言,蹙眉怔了半晌。
这一席酒一直从午后喝到入夜,赵宁喝的醉醺醺,被真姬扶去安歇。
春天挽起袖子,收拾满桌狼藉。
李渭也微有醉意,倚在榻上:“一定要去伊吾,找你的陈叔叔?”
“嗯。”她点点头。
“去伊吾很麻烦。”李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