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abella·
莫莱尔先生与莫莱尔夫人的鬼魂在,伊莎贝拉思忖着,他们也会有与温斯顿同样的担忧吧。只不过,在她签署夏绿蒂的收养文件时,这对夫妇的鬼魂便在心满意足中——然而也有依依不舍——缓缓消散了。他们在临死前的心愿就是希望能确保自己孩子能有一个安全的保障,知道将会有人照顾她接下来的一生,而伊莎贝拉的收养文件则达到了这一点。
“看看我们现在的条件,温斯顿,”伊莎贝拉低声劝说着仍然有些闷闷不乐的温斯顿,“我们怎么可能把一个孩子带上这样的火车,让一屋子的男人大剌剌在她面前脱下裤子撒尿,肆无忌惮地讨论着女人的生殖器与他们在行军过程中的‘艳遇’?我们没有别的选择,霍尔丹少校已经向我们保证,一有机会就会把她送回英国,我们只能相信他会遵守他的诺言。”
“到站了!下车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于是这话题便被中断了。伊莎贝拉默默无言地背起了那巨大沉重的“背包”——与其说是背包,不如说是将许多物资打包捆在一块背在身上。她与温斯顿都不算是英**队的士兵,因此没穿着军装,倒是领到了除了军装以外的一切装备,包括侧背包,军靴,帽子,行军水壶,帐篷,毯子,指南针,小刀,铁饭盒,火柴,以及一盏简易的便携煤油灯,等等。刚从德阿尔出发的时候,他们要背着这些装备从军营前进到被征用的货运火车站去,只是3英里的路程,这具从未做过任何粗活的身体的肩膀就被勒破了皮,在汗水与重量的刺激下火辣辣的疼。这会伤口早就愈合了,但是伊莎贝拉知道血痕不多会就会出现,这疼痛会反复出现,直到原本娇嫩的白皙肌肤被磨得如同牛皮般坚韧有力为止。
温斯顿及安娜身上背着的行李比她还要重得多,温斯顿还带了一把步|枪,两把手|枪,以及补充的弹药。安娜则多背了公爵夫人的装备以及变装需要的物品。但他们适应得显然要比伊莎贝拉好得多,这会都走在了她的面前,神情轻松。康斯薇露则在伊莎贝拉身旁漂浮着,她身上传来的清凉寒气能让伊莎贝拉少出些汗,不至于那么难受。从德阿尔到科尔斯伯格的这一路上,她几乎都没怎么开口过;伊莎贝拉知道她多半还在为埃尔文布莱克的事难过,因此几乎从不主动打扰她。天知道,即便不为康斯薇露担忧,她心上的负担也足够多了。
科尔斯伯格位于开普殖民地的边境线上,已是最为接近奥兰治自由邦的英军基地了。就伊莎贝拉的了解,这儿约莫有3000多名英国士兵,500多名骑兵,还有200多名训练有素的炮兵,就据守一个小城市而言是十分奢侈的投入,但对于守住通往开普殖民地的门户而言,却又有些吝啬了。还在德阿尔的时候,伊莎贝拉就从霍尔丹少校口中打听到了奥兰治自由邦的大概作战策略——他们似乎将自己的军队分成了两拨,一拨向西攻打金伯利,另一拨则南下,打算攻破科尔斯伯格与斯托姆伯格这两个位于边境的小城。奥兰治自由邦的实力远远比不上坐拥金矿,财大气粗的德兰士瓦共和国,因此统共来进攻科尔斯伯格的军队也不过只有六七千人,尝试了数次都没能攻下这座小城。
下车后,那些士兵们便开始手脚麻利地将物资从火车上卸下,早有得到了消息的马拉货车在一旁等着。温斯顿,伊莎贝拉,还有安娜沾了顺风车的光,连通着一箱箱的大炮炮弹被一同捎带到了兵营——他们需要跨越边境线前往奥兰治自由邦,这不仅需要得到英国守军的同意,也需要向当地驻扎的军队要到一份标识了能够安全前进的路线的地图。在战争爆发后的这一个多月中,奥兰治自由邦在边境上粗略地修建了上百座碉堡,一不小心接近了就有被射死的风险。伊莎贝拉先前根据塞西尔罗德斯送来情报而绘制的地图,已经由于情报来源的不可信性而被抛弃了,只能当做是一般的指引地图看看。
科尔斯伯格军队的指挥官怀特少校年纪颇大了,伊莎贝拉曾经在军事记录上读到过有关他的事迹,在第一次布尔战争时怀特少校就来到了南非,自那以后就一直留在了科尔斯伯格。战争爆发后,靠着经验与在上场战争中取得的功勋而被封为少校,得以指挥科尔斯伯格的军队。只不过,这种老兵多多少少都有些殖民时代的残留傲气。还在德阿尔兵营时,布勒上将就抱怨过他的顽固不化——科尔斯伯格明明需要更多的援军,怀特少校却一直不肯接受,认为用那么多的英国士兵抵御“区区不过几千人的布尔人军队”简直是对英**力的一种侮辱。
“你们想要前去奥兰治自由邦?”拎着那封来自于布勒上将的介绍信,怀特少校来来回回地检查着,似乎唯恐那签名是伪造的,一脸怀疑地打量着温斯顿与伊莎贝拉,“你们得想清楚,地图我可以给你们,但我不能将手上的士兵分派给你们,因此你们只能自己结伴上路。一旦离开了科尔斯伯格,不列颠的军队就再也没法保护你们了,要是你们死在了对面的土地上,尸体能不能被送回英国可都是一件希望渺茫的事。为了那点子报道值不值得赔上自己的性命,你们得好好思考思考。”
别说是面对着一个区区的怀特少校,即便是面对着布勒上将,伊莎贝拉也不能把自己与温斯顿的真实目的地说出,只能说自己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