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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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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看到了那篇发表在报纸上的报道后, 阿尔伯特认为自己不会再被自己的妻子出乎人意料的所作所为而感到惊讶了, 或者说,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对公爵夫人会为他带来的惊喜而免疫了。

但当他看到那穿着一身贵族男子装扮,带着黑色假发,贴着胡须, 声音低沉——然而显然却是由自己妻子扮演的角色走上舞台时,他惊得险些打翻了手中的酒杯。在晚餐后,表演开始以前,公爵夫人的确告诉他她会“迟些”入座, 让他不必等待她,按照预定的时间宣布戏剧开场便是。

谁能想到公爵夫人版本的“迟些”就等同于“亲自上台演出”呢?

他有些好笑地想着。

然而, 他却能确定自己身边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出舞台上的那个扮相俊美清秀——很显然就是按照温斯顿的模样化妆的——角色是由公爵夫人扮演的, 这让阿尔伯特大大松了一口气,他本身倒是不反感他的妻子上台演出, 自然, 从以往的经验来看, 即便他对这个主意十分讨厌, 也只有默默接受的份。但堂堂的公爵夫人高调地跑到舞台上出演男角, 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光彩——更何况,在这个他才与威尔士王子谈过的节骨眼上, 公爵夫人要尽量保持低调,才能保证不会节外生枝。

只是,有许多宾客的确都注意到了公爵夫人并不在阿尔伯特身旁的位置上,不过, 阿尔伯特并不担心这一点,知道他们多半会认为公爵夫人此刻正藏在舞台的屏风后,扮演着独白的角色。那个演员的声音的确与公爵夫人十分相像,然而仔细一听还是有着细微的不同。然而,这还是要体面含蓄许多——比起扮演这个才向痛哭着倾诉自己的丈夫想与自己离婚的妇人自我介绍名字为“乔治·斯宾塞-丘吉尔”的角色而言。

不用说,对于那些今天下午已经看过了报道的宾客来说,这个名字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会心的笑声。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阿尔伯特几乎把今天的时间都放在促使宾客重新注意到慈善宴会的目的上,就连路易莎受伤这件事也不过只是分散了他十分钟的注意力,而这阵广泛而高昂的笑声则证实了他的成果。

“忧愁的妇人,请告诉我,您的丈夫可是个好人?尽管银汤勺与金酒杯是我的餐具,但我并非对贫民一无所知,或许是穷苦造就了罅隙,以至于一对爱侣要生生将神圣的誓言抛弃。”

公爵夫人的角色一边绕着那跪倒在地的妇人,一边朗声说着。手杖高高扬起又落下,下巴昂起,夸张地模仿着贵族男性的走路方式,然而同时却又帽檐破旧,大衣全是毛边,显然空有一副绅士派头,内里却不比眼前这个妇人要富裕多少。引来了不少宾客的轻笑。

“噢,大人,我又怎知什么样的丈夫是体面的?上天只给结了婚的男人准备了两副面孔——您去教堂门口瞧瞧,哪个男人刚结婚时不像根门廊的木柱,挺立而又笔直,发丝如同缠绕着的青青藤蔓一般茂盛油亮得叫人欣喜?您再往村庄家家户户的门前瞅瞅,哪个丈夫不像装了一半面粉的麻袋,顶上针脚稀疏,底下软胖凸出?”

“太太哟,我问的是您的丈夫的品德,而非他的外貌。告诉我,他可否是个滴酒不沾,举止冷静的绅士?”

“在他顶好的时候,我的大人,冷静这个词也离他有十万八千里远。要是问滴酒不沾,嗨,您还不如倒过来问,倘若哪天酒馆里的伙计忘了进货,只管打开我丈夫的肚子,便能供整个村庄里的男人狂欢一个晚上。”

“赌博呢?”

“那可是他的中间名,大人。”

“输得多吗,太太?”

“村庄里每户人家家中都有一件我祖母传给我的餐具,大人,甚至每个您在路上看见的姑娘耳朵上的银饰中,都掺了一点来自我母亲留给我的项链的银子。”

说着,妇人痛哭了起来,而公爵夫人扮演的乔治·斯宾塞-丘吉尔则在一旁来回打转,想拿出一条手帕给对方擦擦眼泪,还没等从口袋中拿出便撕成了三截——想要扯下一节衬衫,却又发现上面被蛾子啃出了一连串如同长在白布上的细密葡萄一般的小洞。他那又是窘迫,又是故作神气的模样惹起了台下接连不断的笑声——

而阿尔伯特的笑意是最浓烈的。

尽管他因为这几天来事务繁忙,没有事先打听过公爵夫人安排的这出戏剧的内容,但阿尔伯特知道这是一场即兴喜剧——演员了解故事的走向与自己的角色该有的反应,但是台词都是即兴的创作。这对演员的天赋,文学功底,知识储备,应变能力,乃至于临场发挥,都是极大的挑战——更不用说是这般致敬莎士比亚的舞台设置与对白。不过,对阿尔伯特来说,即便康斯薇露今晚的台词都是背诵自他人的剧本,也无损她的表演令他感到的赞叹与惊艳,无损他为着每句从她口中说出的台词而忍俊不禁,无损他的目光流连在她生动而恰到好处的神情上,无损他心中因着她那流畅,精彩,令人信服的演技而由衷感到的骄傲的暖意——

那是康斯薇露·斯宾塞-丘吉尔。

他想向所有观看了表演的宾客大喊,就像他们对这个事实一无所知一般。

那个了不起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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