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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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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深秋的英国乡村宁静又寻常的一个早晨。

路上几乎没有任何行人, 沿途的秋色尽红,灰白色的天空下是漫山遍野的层林尽染, 像失意的画家随手在灰色的画布上挥洒的金红颜料, 不经意却描绘出了一位以烈焰为衣, 沉睡在大地之上的女神,蜿蜒的道路宛若她在裙摺下露出的一截雪白的手臂,而阿尔伯特与温斯顿正并肩走在这条从圣马丁教堂回到布伦海姆宫的路上。

上次他们这般同行,还是阿尔伯特的父亲的葬礼后, 同样的景色, 同样的萧索,同样的两名的容貌相似的年轻人身着黑衣,压低着帽檐, 沉默不语地挥舞着手里的手杖, 不紧不慢地走着。

“没想到会在教堂遇见你, ”阿尔伯特突然开口了,“我以为你中午才会到。汤普森太太特意嘱咐了厨房为你准备了一桌你爱吃的菜肴。”

“那的确是我的计划。不过,我决定提前一点到来, 好顺道拜祭我的父亲。”温斯顿回答道, 他比阿尔伯特矮了半个头, 或许是因为军事训练的原因, 肩胸更为宽阔紧实, 身姿也更为提拔,与已经褪尽稚气,面容精致深邃的堂兄比起来, 他更像一个秀气的,还未经世事的少年。不过,他与阿尔伯特都继承了一些斯宾塞-丘吉尔家族的特征,因此看上去倒更像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一般。

“我该想到这一点的。”

“我看到阿伯莎伯母的坟前有一束白玫瑰,而乔治伯父与小亚丽珊卓的坟前则各有一支,”温斯顿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着与他的面庞不符的老练与成熟,“是你放的吧,阿尔伯特?”

阿尔伯特没有说话,温斯顿问出的这个问题并不需要答案,他们彼此都清楚这一点。

“如果不是阿伯莎伯母的要求,恐怕乔治伯父的坟前什么都不会有吧?”

“那又如何?”

“你该学会原谅,堂兄,你的缺点就是将过去抓得太紧,无论是怨恨还是爱恋都不愿放开。小亚丽珊卓的去世并不是乔治伯父的错误,你到现在总该明白这一点了——”

“你错了,温斯顿,那就是他的错误,而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阿尔伯特咬着牙说道,深切的恨意清晰可闻。

尽管那是12年前的事情,他仍然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就仿佛每一幕都拍成了一张张黑白照片,而他只要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晚,就能听见他的母亲绝望的哭嚎,就能嗅到那若有若无的腐臭味——从他小小的,苍白的,像个劣质的玩偶般无力地瘫软在父亲臂弯中的妹妹的身上散发出来。

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父亲冥顽不化,偏又优柔寡断,软弱胆小,导致破产的斯宾塞-丘吉尔家族再也无法支撑本地医院的开销,以至于伍德斯托克医院不得不关闭,需要救治的病人必须千里迢迢地前往40英里以外的切尔滕纳姆医院,亚丽珊卓本可以得到及时的救治——

她本可以活下来。

而她的死亡改变了一切。

阿尔伯特的母亲似乎从此便遗忘了该如何微笑,她甚至似乎忘记了该如何去爱自己的孩子。

从那天起,她几乎就待在布伦海姆宫的小教堂中足步不出,以泪洗面——如今那个房间已经被他父亲下令封锁——藉由向上帝祈祷而抚慰自己内心的痛苦。她坚信一定是因为自己犯下了罪无可赦的罪孽,上帝才将这凡人无可承受之惩罚降临在她的身上,唯有不断地忏悔,不断地祈求,发誓将自己的余生献给耶稣,才能让自己的另一个孩子免于同样的遭遇。

一夜之间,阿尔伯特不仅失去了心爱的妹妹,还有他深爱的母亲。

他再也得不到拥抱,得不到亲吻,得不到陪伴,所有这些过去唾手可得的爱意。

唯有他也在教堂中陪伴着母亲祈祷的时刻,才能得到母亲的注意力,才能得到母亲只言片语的回应。只有在他表达自己对上帝的爱,崇敬,与畏惧时,他才能得到来自母亲的称赞。他表现得越虔诚,他的母亲就越开心,那双似乎随着自己女儿一同死去的双眼才会偶尔迸发出一丝火花。

最后,阿尔伯特强迫自己接受了母亲的信仰。

他强迫自己成为了一名虔诚的教徒,在母亲的殷切希望之下。

如同紧紧将一支玫瑰拥入胸膛,于是有一根刺永远留在了心间。

越扎越深,最终与血肉融合在一起,阿尔伯特再也分不清什么是强迫,什么是自愿,教堂成了唯一能给予他宁静,唯一能让他感到母亲还留在自己身旁的地方。

主怎样饶恕了你们,你们也要怎样饶恕人

歌罗西书,第3章,第13节。

阿尔伯特知道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做到。

他不会原谅自己的父亲。

乔治·斯宾塞-丘吉尔不仅辜负了他的头衔,他的人民,他的土地,他的宫殿,还辜负了他的家人。在那个雨夜,被他不负责任的所作所为谋杀的不仅仅有自己的小女儿,自己的妻子,还有自己的儿子。

“那好吧,阿尔伯特。”温斯顿摊开了没拿着手杖的那只手,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这样想的话——”

沉默在这两人之间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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