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楚微刚刚眼前一黑, 浑身冒冷汗, 直接就站不住了，缓了一会儿后这才好了些。

裴慕不容反驳的要送她去医院, 却被楚微笑着拦了下来。

“老毛病了, 不用在意。”

裴慕皱眉“您能不能爱惜一下身体, 老毛病就更应该去看了。”

“真的没事，我刚刚就是有点没站稳。”楚微虚弱笑道。

现在别说裴慕, 就连简狸都看出来这个和蔼可亲的奶奶身体可能不好了。

她特别像曾经长在她狐狸洞门口的那棵大树，被岁月雕刻上了斑驳与沧桑, 被风雨洗礼了无数回, 依旧屹立不倒。

但后来，它一夜间枯萎，她也再找不回它原来的样子了。

“奶奶, 我们不往远了去，就去市里看看。”裴慕再次劝道。

“市里人多，我去不惯, 我这真的是小毛病，没事的，瞧你这小题大做的样儿。”楚微拍了拍裴慕的肩膀笑道。

“孙媳妇，来，奶奶给你做好吃的去。”楚微缓过劲儿后，招呼着简狸就要往厨房去。

裴慕忙拦了下来，他语气略带责备，道“您都这样了, 还做什么饭？”

简狸也忙在一旁附和道“奶奶，我不饿的，你好好休息。”

“我不做饭，外面的吃什么？你二嫂又不会做饭，反正都是做，不如做你俩爱吃的。”楚微已经很久没干过重活累活了，这些年身体每况愈下，现在也就能做做饭，洗洗衣服了。

裴慕皱眉“您身体这么差，先别做了，我们今天不在这里吃饭，您现在收拾一下，跟我回家。”

“小慕，你这孩子真的一点没变，我没事的，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儿都不去。”楚微在这里已经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这里可能压抑，可能清贫，但她从未想过离开这里。

裴慕知他劝不动，但他也做不到干看着。

这些年楚微过得如何，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老人的身体一直不好，这次一见，他更看出了些油尽灯枯的征兆，他知道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避免不了的但他想尽量延长这个时间。

“奶奶，我能为您做些什么？”裴慕沉默了一会儿后道。

楚微笑了，眼角的皱纹也随着她的笑而微微弯起“你能为我做的可多了。”

“你要天天开心，和我的孙媳妇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你要让着她，不能摆脸子……”楚微一样一样数着，裴慕在一旁默默的听着。

两人都很自然，很平静。

但一旁的简狸却受不了这个气氛了，她的小脸明显萎靡了下来，眼睛里好像有水雾一样，她觉得心里闷闷的，特被不舒服，就像有人轻轻在捏她的心脏一样。

她从未体会过这种感觉，她突然特别特别特别希望奶奶快点好起来，如果可以，她能做到一年都不吃肉。

两人离开时，没有看到裴家的男人们，只遇到了施明明的女儿裴谈谈。

小姑娘从小养在施明明身边，裴慕跟她不熟，一般她都绕着裴慕走，今天突然碰到有一点慌乱，从两人旁边过去时差点被石头绊倒，还好简狸后来拉了她一把，要不估计会摔的很惨。

裴谈谈慌忙站稳后，连个谢字都没说，就跑开了。

简狸奇怪的问裴慕“她是遇到老虎吗？怎么跑的这么快？”

裴老虎笑了笑“嗯，她怕老虎咬她。”

裴谈谈这个小姑娘，他印象中好像是被她撞到过打群架，当时他年轻，正是热血沸腾，戾气十足的时候，打起架来喜欢下狠手，估计是那次吓到她了，从那之后每次见了他都是这副样子，活像他能吞了她似的。

简狸回去的路上一直很安静，裴慕看见这么安静的简狸，还有点不习惯，知她内心柔软，他对奶奶的事也绝口不提。

“小梨子，等会儿回家跟我一起钓鱼去吧。”裴慕看着她提议道。

简狸抬起头看向裴慕“钓鱼？”简狸这辈子第一次见鱼，还是裴慕给她弄来的，那晚他做得烤鱼，让她到现在还记得那鲜嫩的滋味。

“好啊，钓鱼钓鱼，钓多多的鱼。”简狸很好哄，一个小提议就能让她变得活蹦乱跳的。

她在裴慕面前，除了最初还有点放不开外，如今已经将自己暴露个彻底。

他深谙如何哄她开心，次次都能让她心甘情愿的靠近。

他的人生太复杂，圈子也乱，简狸可能是这辈子他见过心灵最澄澈的一个人了。

那种感觉不是装的，而是由内而外流淌出来的，如潺潺的小溪，缓缓流淌，清澈见底。

两人是原路返回的，此时又经过了那一条小路。

两旁的野花不知怎么回事，照之前折了大半，只剩下光秃秃的梗还立在那里，花已经不见了。

简狸刚刚才好转的心情，此刻就像被浇了一盆冷水。

她们那里有一个说法，今生每个中途枉死的动物，都会在来世变成一朵野花，任人采摘，如果一直到花落还无人采摘的话，那么它下一世就会变成人。

简狸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她确实自那后再也没摘过野花，即使它再漂亮，她也只是蹲在那里看，从未再折断过它。

如今看见这一支一支断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