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心向阳
轻易提起这位顾大人——一个骤然离京,一个又骤然变了副面孔,谁知道他二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顾大人事,京中百官人人自危,便是地方官员也不能免俗。
二位大人再次不约而同地擦了擦冷汗,只觉得新知县任用要慎重再慎重,若向阳侯一直在这里,这次他不追究,难保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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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明岳楼中,顾景愿倒再没去前堂,而是亲自安排了一顿午膳,又将纪廉邀到自己小院中,喝茶叙旧。
纪廉有些不好意思,他本意是要帮顾大人,结果没派上用场不说,似乎还害得大人身份曝了光……
这便是他头脑一根筋引发祸端。
做事前只考虑青红皂白,却想不到更多利害方面。
虽然看不惯蔡知县那副嘴脸,但该说不说,蔡知县是真将如何为官“参悟”得很到位。
纪廉深刻自省后,直后悔得捶胸顿足。
最后还是侯爷反过来安慰他。
“为官之道,单有才学已经不够。想做成事还得讲究方式方法。”顾景愿说:“不过我也仅是纸上谈兵,再多事情还要纪兄自己体悟。总之你在朝廷为官,要处处小心才是。”
纪廉拱手说:“下官明白了,多谢老师提点。”
顾景愿却笑道:“纪兄切莫再叫我老师了,你我年纪相仿,只是纪兄虚长我一些,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贤弟……”
“这怎么行!”纪廉直接拒绝:“若无老师提点,纪廉便成不了今日纪廉。即便侯爷不愿做在下老师,在学生心里您也始终是老师。”
“……”
后来顾景愿无法,只有任凭他随意叫了。
反正他本身就不在意任何称呼。
其后,纪廉又与他说了一些京中这一年来发生事。
顾景愿来金陵一年多,远离京中是非,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听人说这一年中京城发生变化。
“陛下北征前将安王安置在了燕王府,由燕王亲自照料。安王今年不过只有八岁,是以很多朝臣都猜测,皇上这是早就下了密旨,已经立了安王为储君。”
与昊王一样,安王也是先帝亲子,皇上胞弟。
他母亲容妃位分不低,母家也有一些势力,但可惜安王刚出生不久先帝便驾崩了。
太后也不知是不欲与之计较,还是要给荣太妃母家几分薄面,总之这些年母子二人在宫里避着太后锋芒,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倒着实过了几年安稳日子。
“倒不知皇上是如何想到他了。皇上至今未有子嗣,太后原本看中是昊王嫡子,希望暂行立他为储,以固国本。谁想到出征前竟被皇上一口否决了……”
纪廉说着摇头,“而且今年年节皇上直接在北部过,都未曾回宫,听说太后对此很是不满。”
纪廉刚入朝一年,对于皇上和太后之间关系并不很了解。
他虽知道皇上与太后之间不和睦,但仍是按照常人想法,一听说太后不满,便只以为她是念子心切,希望皇上回宫。
却不知太后不满,还可能是皇上不回宫,那位宫外昊王无诏便不能入京……
顾景愿原本还静静地用茶杯盖撇着茶水上面碎沫子,听纪廉说这些时候,手上动作便不自觉地停顿了下来。
修长素白手指又轻轻地颤了起来,顾景愿轻抚掌中翠绿色杯盖。
终究是什么都没问。
只是静静地听纪廉说。
纪廉一看见自己敬仰顾大人老毛病就犯了,说个不停,还有一堆问题想要讨教。
直待到快到晚上,眼见天都要黑了,才骤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告辞。
顾景愿还想留他吃晚饭,但纪廉哪里好意思再打扰?
嘴里直说着改日再来拜会,接连推拒过后便跑路了。
将纪大人送走,顾景愿如常回到房中,荣清正抱着襁褓中小婴孩儿,自说自话地教他认药。
顾景愿:“……”
顾景愿无奈道:“晟儿才这样小,荣兄现在教他是不是有些过早了?”
“学医就是要从娃娃抓起。”荣清一脸理所当然道,接着又说:“外面那位什么大人终于走了?可真够聒噪。”
顾景愿已经伸手过去,熟练地将小孩儿抱在怀里。
“许久不见聊得自然多了一些,打扰到荣兄了?晟儿方才睡午觉了么?”
“睡了,才醒。”荣清说。
肉乎乎小身体一旦被顾景愿接受,晟儿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他方才还能咿咿呀呀地跟荣神医认草药,这会儿竟然再不看神医一眼,就只顾着蹬踹着小脚丫,要往爹爹怀里钻。
“小没良心。”荣清在小孩儿大脸蛋上轻轻捏了一下,对顾景愿说:“晟儿没什么事,恢复得很好,将养个几年,再大一些便会与正常小孩儿无异。”
听他这样说,顾景愿稍稍松了口气。
眉眼儿都变得飞扬了一些,真切笑道:“谢谢荣兄。”
晟儿生下时其实身体完好,是个健健康康正常婴孩,只是刚出生不久便家逢巨变。
他父亲是江湖人士,因江湖纷争而受人追杀,还连累了妻儿。
——晟儿母亲在逃亡中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