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开荒第十九天
解释是需要解释的。
杨久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低眉顺眼地说:“晚上照顾王爷的时候,盖头不小心遗落在王爷手边的。王爷好些了吗,你身体还弱,伤口未彻底愈合,千万不要动弹,谨防伤口崩裂。已经缝合过一次,要是再崩裂,缝合难度太大,我无法胜任。”
“它蒙着我的眼睛。”宁王淡淡地说。
杨久卡壳,“……”
啊,男人,转移话题了懂不懂,还扯着不放干啥!
杨久说:“夜间灯暗,没看清楚。”
她佯装懊恼地皱皱眉,“不知道怎么的它就掉在了王爷的头上,能够亲近王爷,也是它的荣幸。”
微微抬起头,飞快地打量了一眼,触及到宁王的视线,她心虚地低头。
盖头远从京城而来,选用的材质上佳、绣工极好,辅以金银丝线、珍宝珠翠,华丽极了,挑选的人煞费苦心。但盖头没有得到珍视,亦或是说这种虚浮的繁华未入二人的眼,杨久随便团在口袋里、赵禛随手扔在了床尾。
嗯,他扔掉了。
杨久眨眨眼,难不成是传达出——这件事情翻篇了,我已不再追究——的信号?
精神振奋一下,杨久感慨,不愧是军中主将,就是有大将之风,不会在小事上追究。
好人哪。
坐在那儿的人乖顺柔软,悄悄看过来时眉眼间的情绪带上了小小的窃喜,赵禛平静的心忽然痒了一下,就和落了一片洁白的绒羽,在心尖饶了一下、一下、一下……
轻轻的,悠悠的,不着痕迹的。
“盖头别处不掉,为何偏偏落我眼上?”
小窃喜忽然顿住,杨久的脸颊瞬间鼓了鼓。
赵禛不动声色地弯了弯嘴角。
杨久倏地垮了脸,心中默默收回发出去的好人卡,并且补上一句,狗男人!
白夸奖了,小心眼,记仇扒拉的。
不用你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也给点儿小面子嘛。
杨久可怜兮兮地说:“凑巧,凑巧而已。”
赵禛,“哦……”
你拖长声音是几个意思啊?
杨久心里面大声质问,她祈求地看向赵禛,这事儿翻篇嘛。
“喊陈松延来。”
赵禛带着愉悦闭上了眼睛小憩,毕竟大伤元气,精神不济。
杨久老实巴交地说:“哦。”
她有种自己所作所为赵禛都知道的错觉,吓人,他是吃藕长大的吗,一身心眼。
不敢有耽误,盯着寒冷穿上了衣服,最后留恋地看了眼捂暖的被窝,杨久狠狠心走了出去。推开帐篷的大门,入目是白茫茫的大雪,她立刻垂下了眼睛,不敢直视太久,大雪致盲。
昨日是没过脚踝,经过一夜,积雪又厚了不少。
与之相对的,驻扎在营地的帐篷也少了不少。
日子真难,本应该猫冬的时节竟然还要换防、巡逻、警戒……北方的敌人是豺狼虎豹,饿疯了、山穷水尽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不得不加倍小心。
杨久找到了陈松延,和小甲小乙在他们自己的帐篷里,他守着一个黄泥小炉在熬药。杨久已经知道一些陈松延的事儿,他从小伺候王爷,以前叫陈狗蛋,跟了王爷后改名松延,不是宫里面的小太监,是曾经庙宇里面的小和尚,因随了容太妃的眼缘就还俗随侍王爷。
庙里差点饿死的小沙弥奄奄一息之际得到的际遇铭记于心,有些轴的陈松延是仅次于沈长年,王爷最信任的人。
“小陈,王爷找你。”
杨久冷得跺跺脚。
陈松延说:“知道了。”
他这就连锅带炉子端了起来带走,药离开自己的视线他就不放心。
陈松延出去了,杨久见小甲有话要说,她示意他说。
小甲靠过来轻声说:“沈千户没特意派人盯着我和小乙,也任由我们走动。王爷受伤之事在当夜有人议论,第二日众人便缄口不语,我和小乙偶尔发现营地外有狼出没……”
不吭声的小乙狠狠地哆嗦了一下,脸色青白,一直不好,口上没个把门的他现在都不敢说话了,深深怀疑是沈千户刻意引人让他们看到的那一幕——染红的积雪,啃食的孤狼……
杨久沉默,言外之意她动了,难怪夜晚听到狼嚎声。
“监军这两日都在帐中没有出来,也约束了手下人没有走动。”小甲说。
杨久抬手揉了揉冻木的脸,她叹着气叮嘱着:“少看少听少走动。”
小甲小乙齐刷刷点头。
七字真眼看起来简单,却饱含真理,谨言慎行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少看少说多做事也难,可真是弱小之人在夹缝中生存的准则啊。
安静中,三个人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些怅然。
还是杨久打破了安静,她说,“我们去杂务营看看。”
积雪中跋涉不到百米,杨久就看到李大苟、丁三坐着爬犁过来,是马在拉。
长着厚毛的马还批了羊毛毡子,看起来比人暖和多了。
杨久艰难地爬了上去,做到李大苟的身边,后头是丁三和小甲小乙压车。
围巾遮着半张脸,杨久说话哈出来的气凝结在上头,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