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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的数字被他画了好几个圈,乍看上去甚是显眼。
“今天就是29日,我已经调去了二十辆车,算起来的话肯定是不够用的,一会要是有空车的话,得再调几辆去曾岭县。”李卫东心中暗道。
李卫东之所以要调动车辆去曾岭县,是因为他记起了上辈子在曾岭县发生的一件大事。
曾岭县青河地区下辖的县,曾岭县的土地虽然不算肥沃,但是却有很多河流,农田可以得到比较有效的灌溉,因此曾岭县历来都是一个农业大县。
以农业为支柱的县,往往就意味着贫穷,曾岭县也是如此,经济在整个青河地区排名倒数。
曾岭县没有什么工业,地底下也没有埋藏矿产,所处的地理位置也不是交通要道,想要发展起来,只能靠种地。
然而单纯的种小麦,顶多让农民填饱肚子,想要脱贫致富奔小康是毫无可能的,于是曾岭农业部门便开始鼓励农民种植一些可以卖钱的经济作物,比如大蒜。
大蒜是人们日常中不可或缺的调味品,而且还能入药,就经济效益而言,种大蒜肯定要比种小麦好的多。
曾岭县派出了农业技术人员,向农民推广大蒜种植,于是便有一小部分的农民开始转钟大蒜。
种大蒜可以卖两茬,一茬是夏天成熟时的蒜头,另一茬则是每年四五月份割掉的大蒜花茎,也就是我们吃的蒜薹。
在蒜薹成熟时,割掉蒜薹,大蒜从土地里吸收的营养,就会供给蒜头,可以使得蒜头生长的更大。
蒜薹是一种季节性蔬菜,而且在当时的价格还不便宜,八十年代以前,国内的大蒜种植量一直不高,因此蒜薹的产量也不高。所谓物以稀为贵嘛。
在八四年,曾岭县的蒜薹收获以后,卖往京城或者沪城那种大城市,每斤的售价能达到五毛钱,都快赶上半斤猪肉了,绝对是蔬菜中的奢侈品。
这一年种大蒜的农民也都赚了钱,有的农民靠着买蒜薹,盖上了新房,娶上了媳妇。
其他农民看到蒜薹这么赚钱,也纷纷改种大蒜,整个曾岭县大蒜种植量瞬间提升了上百倍。
蒜薹的产量上去了,价格自然也就下来了,想卖五毛钱一斤肯定是不可能的,但对于农民来说,哪怕是卖一毛钱一斤,也比种粮食划算多了。
一毛钱一斤的蒜薹,肯定是能卖出去的,这个价格运到大城市,会遭到疯抢。
但关键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车辆运输。
去年蒜薹丰收时,种植面积还比较少,曾岭县临时找了些轻型卡车,又从一些企业里借了几辆车,便将蒜薹运到了沪城。
到了八五年,大蒜面积猛增上百倍,蒜薹的产量也增加了上百倍,运输就成了大问题。
蒜薹这种蔬菜有一个特点,可以拿去冷藏,解冻之后对口感的影响不大,在未来,蒜薹是蔬菜冷藏业种储存量最大、储存时间最长的蔬菜。
但如果不进行冷藏的话,蒜薹会很快的烂掉。而且蒜薹大规模成熟的时间本来就是在五月份,天气会越来越热,蒜薹腐烂的速度也会越来越快。
八十年代的时候,国内压根就没有蔬菜冷藏行业,一个县能有一两座冷藏仓库就算是不错的了。曾岭县这种穷县区,根本没有冷藏仓库去储存蒜薹。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将蒜薹运到城市里,投入市场售卖。
到了五月份,当曾岭县的蒜薹大丰收时,却没有车辆去运输,农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蒜薹在地里烂掉,又毫无办法,于是乎鼓励农民种植大蒜的农业部门,就成了农民们发泄的对象。
5月29日这一天,正是农历的初十,农村逢集,很多大蒜种植户拉着蒜薹去集市上,希望可以出售一部分,及时止损。然而当农民抵达集市时,却发现整个集市都在卖蒜薹。
所有人都是卖家,没有买家,农民们都意识到蒜薹卖不出去了,大家觉得是县里欺骗了他们。
曾岭历来民风彪悍,属于那种计划生育干部经常挨揍的地区。
于是乎数千愤怒的蒜农直接去了县城,要去找“当官的”算账。
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文化程度都不高,也没啥见识,他们觉得只要是县里的人,那就是“当官的”,要是市里或者省里来的,哪怕只是个底层办事员,也是“当大官的”。
数千蒜农包围县办公地讨要说法,这已经不是普通群众上访那么简单了,自然惊动了上级。
这次事件后,青河运输公司又多了一项政治任务,那就是每年五月份,调集车辆去曾岭县运蒜薹。
这件事情,县里的初衷是好的,他们是想帮助农民脱贫致富,却因为考虑不周弄巧成拙。
那些蒜农也是很值得同情的。农民的收入全靠种地,要是种出来的东西卖不出去,全都烂在地里的话,那这一年的辛苦就是白费了,说不来年连吃的都没有。
当曾岭县发觉蒜薹运不出去的时候,也给运输公司下货运订单,只不过订单送到运输公司时,已经是28号了。
但由于当时都是货等车,一般都要等待十天半个月才能去装车运货,曾岭县临时下运输订单,肯定是来不及了,车都提前派出去了,压根就没有运力再去运输蒜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