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我血荐轩辕(7)
一个什么故事?”
梁梅儒皱了皱眉头,表情一瞬间有些嫌弃和愤怒:“就一个老头儿出海钓鱼,鱼太大太重了,他拉不上来,就这一段剧情作者能啰嗦一本书,真能扯。”她气冲冲地啪的一下把书摔到桌子上,转身又从柜子里抽出一本书,嘴里还嘀咕道:“这本书要是再和那本捕鱼的一样扯淡无聊没内涵,我就去找那个奸商去!”
梁梅儒如此粗鲁对待书的举动可把梁华明心疼坏了,他连忙拿起书仔细抚平书上的褶皱,又不忍心骂闺女,只好问:“什么奸商?”
于是梁梅儒如此这般把她买书的事给梁华明说了一遍。
原本平静微笑的梁华明在听到‘开明书店’这四个字后惊讶地挑了挑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那位让他帮忙引荐陈先生的年轻人就是开明书店的老板。
这世间竟然有这么巧的事?
他不知道那个叫做乐景的年轻人究竟和陈先生交流了什么。他只知道他今天参加的就是陈先生组织的饭局,席间陈先生对他多有亲近之意,还给了他一个大生意。但是陈先生也暗示他要对乐景来找他的事守口如瓶,不得告诉任何人这件事。
从那时他就知道,他信对人了。
他不认为能让陈先生另眼相待的年轻人会是一位奸商。而且他自家人知自家事,他闺女肚子里有多少墨水他是知道的,那可是看《狂人日记》都要乐的哈哈大笑,指着开头这句不然,那赵家的狗,何以看我两眼呢?笑的乐不可支的人。他还真不认为他闺女能看懂外国文学。
他看了眼闺女放在书桌上的那本书的书名——《百年孤独》,(哥伦比亚)加西亚·马尔克斯著。
得,就冲这名字,他闺女一定不爱看,也肯定看不懂。
他闺女这么闹腾的人,能读得懂什么孤独?
果然没过多久,梁梅儒就啪的一下怒气冲冲把书本合上了,“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个名字忒长,谁记得住啊!要我说,洋人的书就是麻烦,一点也没有咱华夏的书通俗易懂!”
梁华明在心里默默嘀咕,《阿Q正传》的名字是简单了,你可喜欢看啊?
他从梁梅儒手里抽出书,无奈摆摆手,“你啊,去跟你那小姐妹出去玩儿。别看书了,伤神。”
梁梅儒顿时眉开眼笑,嗲声道:“还是爹爹疼我。”
梁华明心道:我不疼你,我是心疼这书。好好的书就被你这个俗人给糟蹋了。
他笑呵呵撵走了闺女,自己捧起了书就看了起来。
这一看,就是一个月。
他先后看完了《百年孤独》、《老人与海》、《丧钟为谁而鸣》、《战争与和平》和《浮士德》。
看完后,他坐在椅子上,闭目沉思许久,脑海里只浮现了八个大字——恢宏巨著,传世经典。
《百年孤独》通过刻画一个家族几代人的命运来诉说根植在拉丁美洲这片大陆游离现代文明之外的孤独,并借此探讨所有人类共有的困惑:‘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我们到哪里去?’
梁华明从布恩迪亚家族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家境贫困,父母都是地里刨食的农民,多亏有一位乡里的南洋华侨资助,他才一路接受教育,去了新加坡留学深造。最终他凭借自己的勤劳和才智,白手起家在马来西亚创下了偌大一份家业。可是他却一直被那些真正的富豪贵族的圈子排斥在外,想要再往前进一步难上加难。毕竟在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豪看来,他就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连累他闺女在学校也要被人嘲笑。他孤独吗?他当然孤独了。
而他在南洋打拼多年,故乡早就变成他乡,这无疑更加深了他的孤独感。
可以说他对布恩迪亚家族企图抛弃传统,融入这个世界的努力完全感同身受。
《老人与海》看似在讲一位老人在与捕鱼过程中与鲨鱼搏斗的故事。但是和他闺女不同,梁华明读懂了这个故事的内核。那便是抗争,与命运,与自然的抗争。
老人最终战胜了鲨鱼,可是他钓的大鱼也被鲨鱼吃光了。他是一无所有的胜利者。
世人大多是唯结果论,他们都以结果论英雄。就结果而言,老人是失败的。但是梁华明知道,命运也知道,老人才是那个胜利者。
不过人不是为了失败而生的,一个人可以被毁灭,但不能被打败。这句话完全是全文的点睛之笔,让他忍不住热泪盈框。
他忍不住想起了英国诗人狄兰·托马斯的一首诗:《不要温和的走进那个良夜》。
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老年应当在日暮时燃烧咆哮;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虽然智慧的人临终时懂得黑暗有理,
因为他们的话没有迸发出闪电,他们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善良的人,当最后一浪过去,高呼他们脆弱的善行
可能曾会多么光辉地在绿色的海湾里舞蹈,
怒斥,怒斥光明的消逝。
狂暴的人抓住并歌唱过翱翔的太阳,
懂得,但为时太晚,他们使太阳在途中悲伤,
也并不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
严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