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其八·北梁行（肆柒）

“啪嗒,啪嗒。”

粘稠的血液从指间不断地滑落，大滴大滴的血珠重重地摔在了潮湿的地面上，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几乎是震耳欲聋的声响。面色惨白的君王发丝凌乱地背靠在墙上,死死地捂着胸前不断渗血的创口，大口大口地无声喘息着。

“四哥。”

疯魔化的五王爷在不远不近地地方呼唤着，声音时而尖细,时而粗矿,已经变形到听不出原本的音色：“出来啊，躲着做什么？难不成……”

他顿了顿，然后咯咯笑了起来：“你已经不行了？”

黑漆漆的地道内静悄悄的，除了不知名处传来的滴水声，几乎听不见一丝一毫的声响。

“好，无，聊。”

披着人皮的怪物拖着长调，血红的眼睛飞速地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四哥，你不陪我玩的话……那我只能去找小侄子，唔，或许找嫂子玩了。”

“齐应。”一个低哑的男声从不远处传来,气息微微紊乱：“你应该也知道，五王府已经被我的人全面封锁,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的妻儿将全部丢了性命！你考虑清楚现在的局面！”

四周一下子安静了。

片刻后，属于五王爷的正常男声沙哑地传来,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些许的哭腔：“陛下……陛下我错了！请不要对我的家人下手！我……我控制不了我自己！我没有办法……但是我的妻儿！他们都是……”

“砰！”

一击灵力暴击瞬间击穿了墙壁，一时间砂石与粉尘掩盖了整条地道。嘴角大大咧开的怪物兴奋地看向墙壁被击穿的位置，嘴里假惺惺道：“……无辜的。”

烟尘散去，被他打碎的墙体处只有一滩血迹证明着这里不久前有人停留过。

“啊,又被四哥逃走了。”红皮肤的怪物的嘴角失落地耷拉了下来，嗔怪道：“被识破了吗？唉，我还以为我演得挺好的呢，‘一个被邪念控制但是心中依旧深爱妻儿的男人’……啊，听起来就是四哥会同情的类型。”

怪物慢慢转过身，猩红的，没有半点眼白的眼睛转向身后的角落。它鲜红的嘴角再次咧开，声音却依旧漫不经心：“四哥，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会在意那个老女人和那三个小孩子吧？”

“我知道，你当然是一个爱妻爱子，忧国忧民的好男人。”它慢慢向那个角落逼近，嘴里继续道：“但我……怎么说呢，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理解你。女人？随处可见的玩物而已。孩子？继承血脉的工具而已，有什么必要把他们放在心上呢？”

愈走愈近，猎物的喘息声也逐渐清晰可闻。怪物抬起手，灵力在掌心聚集之时，北梁皇的声音突然从面前的角落里传出：“齐应，你说这话的口气，倒真像是父皇了。”

静默。

随后下一秒，巨大的灵力暴动直接将北梁皇身后的墙壁碾成粉末！男人错愕地回过头，却对上了一双睁得极大，眼球几乎脱出眼眶的血色双眸。

“不许，”怪物从嗓子里挤出破碎的音节，声音尖利地嘶吼道：“不许……把我和那个人渣相提并论——”

北梁皇瞳孔一缩，周身迅速架起灵力屏障，但是排山倒海而来的灵力还是瞬间将他的屏障打了个粉碎！北梁皇直接被撞飞出数十米，直到后背撞上另一面墙壁才猛地摔落在地！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下一瞬，那个怪物又冲到北梁皇面前，掐着他的脖子，一下又一下地把他往墙上去撞！嘴里不断怒吼着：“不许！不许！”

“不许！把我和他！相！提！并！论——”

*

“轰隆——”

若隐若现的白色雷电在黑压压的云层中一闪而过，寒风带着潮湿的水汽四面八方地卷席来。

橙黄色的烛光被声势逐渐壮大的冷风吹得一闪一烁，连同着整片渡梦花海都明明暗暗了起来。坐在花海中央的老者坐在石头上，抬头望着漆黑的夜空，轻声道：“老夫一向对自己的预测很有自信。”

他低下头，长叹一口气：“比如老夫确信，再过一个时辰，天空就会下雨。比如老夫很清楚，”

宁隋王转动漆黑的瞳孔，看向来人：“你一定会回来救他。”

“……小乖。”

少年在离老者十步左右的距离站定。

他身着单薄赤服，两手空空，周围也空无一人。少年尚未长成的瘦弱身躯在寒风中伫立，衣袂与墨发飞舞，表情倒是镇定，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十步外的老者。

宁隋王的视线在他身上停顿几秒，随后不由得低叹一声：“我倒是希望我这次算错了。”

小师弟不语，琥珀色的瞳孔飞速转动，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橘黄色的渡梦花海，坐在石头上的宁隋王，除了他的双手搭在面前的重剑剑柄上，看不出战斗过的痕迹。

一切都很正常，但唯独少了一个人。

小师弟沉下脸，对着宁隋王喊道：“我师兄呢？”

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