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画皮鬼
林堇言站在养心殿外已有半个时辰,日头甚毒,她面色发白,似是体力不支。身侧宫人看不过去,劝了几句,林堇言摆摆手,稳然不动。
养心殿门开,一男子步出,锦衣华服,气度不凡。正是太子楚远威。
楚远威不似往日悠然神情,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林堇言上前,拉住他。
“可是题目答得不顺?”
楚远威回神,苦笑着摇摇头。
“那怎得魂不守舍的?”林堇言极少见得楚远威这般憔悴,楚远威自小懂事聪颖,遇事处变不惊,甚得帝君喜爱。
楚远威勉强勾起嘴角,握住林堇言的手,温声道:“母后放心,只是近日政务忙碌,有些劳神。”
林堇言半信半疑,却也不再多问:“你身为太子,国事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
楚远威点头,躬身行礼。
“儿臣告退。”
离了养心殿,楚远威瞬间脱了形,疲倦地靠在轿辇中。
侍从上前细声道:“殿下,仙乐阁传话过来,邀您午时老地方见面。”
楚远威似是听到什么恶心的事,一拳敲在软枕上。
侍从瑟缩了下,为难道:“殿下,要不奴才去回了仙乐阁,今日不去了?”
楚远威嗤笑一声,面色不虞:“不去?那贱人的脾性你还不知?不依她还得了?”楚远威深吸一口气,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当日与李羡婴勾搭上,也是他一时糊涂,色迷了心窍。可曾想到不仅没好聚好散,反倒招了个母老虎。李氏娇纵无状,一个不顺便一哭二闹三上吊,闹得楚远威心烦意乱。
李氏的母家与太傅关系匪浅,若是惹她不顺,她那个猪脑跑到侧后面前来个鱼死网破。侧后定要拿此事大做文章,别说楚远威的太子位了,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
皇后对他期望甚高,他对此事也羞于启齿。
悔不当初招这破烂货,楚远威肠子都要悔青。
“去御花苑。”
御花苑,解忧亭。
郑宴打了个呵欠,百无聊赖地望着御花苑的小道。
她今日没了午睡,神色怏怏。费了心思精心打扮,便急急跑来守株待兔。
昨日目睹楚远威与李
羡婴苟且之事,郑宴不觉骇人,反觉有趣。
若是帝后知道他们最器重的儿子是这般嘴脸,恐怕会吐血三升,倒地不起。想想那六宫大乱的场面,各路人神色精彩纷呈,真是粉墨闹剧,好看得紧。
解忧亭四周静谧,郑宴拾了本佛经,靠在石桌上,悠然自在。
好一派风和日丽。
楚远威从御花苑绕出来,便望见这一幕。
雕栏玉瓦一古亭,波光潋滟一浅塘。荷香沉沉,风声簌簌。佳人一手执卷,倚栏听风,读至趣处,勾唇浅笑。
翠烟千水长裙若青山迤逦,藕荷色绣鞋小巧玲珑。远山眉,红酥手,一枝春桃绽于袖口,略施粉黛却旖旎生姿。
清冷面容似广寒仙葩,揽清风入怀更显风致。美目流转,似是闻人声,抬眸顾盼,惊艳了凡世姹紫嫣红。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楚远威只觉呼吸一滞,那些烦心恼人的事一扫而空,面前的女人有一种奇特的妖气,却又一尘不染澄澈如水。
郑宴已发现了楚远威,暗道果然不出她所料。
她噙了一抹温笑,婷婷起身:“妾身宝林郑氏,不知尊驾名讳?”
果然是父皇的妃子吗?楚远威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他欠身道:“子修不识,竟是父皇的佳丽。”
楚远威字子修,郑宴挑眉,故作惊讶:“原是太子殿下,妾身怠慢了。”
眼前女子言语轻柔腻人,应是出身江南。
楚远威会心一笑:“夏日炎炎,郑宝林倒是有雅兴。”
郑宴心道,若不是为了你们这对奸夫□□,她才不吃饱了撑的跑这来晒太阳。她笑得温软:“谈不上雅兴,只是囫囵吞枣,读些佛家真言静心罢了。”
楚远威本就因李羡婴的聒噪心烦,见了郑宴的温顺模样,心也舒坦许多。
“佛经深奥,女人家有所涉猎,便是难得。”
郑宴故作羞涩,指了指身侧:“殿下请坐。”
楚远威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坐下,盯着郑宴瞧。面前的小女子双颊绯红,头恨不得埋进书里,时不时偷瞄两眼。像只胆小的兔子,楚远威视线越发放肆起来。
越打量,楚远威便越失落。这等佳人年纪轻轻便跟了自己父皇,而自己却要跟连面都
没见过的女子成亲,想想便窝火。
“你是何人?”
一声尖利的女声打破了寂静,楚远威眉头一蹙,抬头,果不其然,是李羡婴。
郑宴抬头,心中狂喜。她慌慌张张地行礼:“妾身宝林郑氏。姐姐是?”
郑宝林?李羡婴狐疑地打量这个美貌女子,方才她在林中等了多时都未等来楚远威,原是叫这狐狸精截住了。
李羡婴未搭理郑宴,千娇百媚地朝楚远威行礼:“殿下,天气炎热,不如去仙乐阁喝杯茶。”
楚远威看见她这幅骄横模样,气打不一处来:“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