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气
月明直想叹气,心说现在的小孩子怎么都这么不讲理?
明明是徐月娥鬼似的突然出现,差点儿噎着自己,结果倒好,竟是自己欺负了她似的。
却也不好和她一般见识,只得道:
“月娥姐姐……”
只还没等她把话说完,天佑却先不乐意了,沉着脸截住月明的话头:
“她那般害你,你还理她作甚?”
语气里全是恨铁不成钢。
又冷睇一眼徐月娥:
“也就是明姐儿心胸宽广不和你一般见识,不然……”
威胁的意思显而易见。
月明想想也是,且两个虽然都是小孩子,天佑无疑和自己才是一国的,自己又不傻,如何也不会为了徐月娥委屈天佑。
便也不再理徐月娥,拉了拉天佑的手:
“走吧,旺财说不好已是醒了。”
两人丢下还在掉泪的徐月娥,径自转身离开了。
和徐月娥一样被月明气着的还有一个,那就是之前被辞退的厨娘张嫂。
“三娘子,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张嫂坐在徐庆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她的对面则坐着个身着茜色襦裙的妇人。
妇人瞧着也就三十许,手长脚大,圆盘大脸给人以憨厚之感,唯独一双三角眼却透着说不出的精明和狡诈。
可不正是徐庆的妻子丁氏?
“……三娘子可是不知道,小姐眼下和变了个人似的,和太太两母女亲的什么似的,这哪里是要撵我啊,分明是不给三娘子做脸啊,阖府上下哪个不知道,我是三娘子您的人呢,老话不是说,打狗还得看主人呢……这不是打我的脸,分明是打三娘子您的脸啊……”
说道这里,张嫂就心疼的什么似的——
丈夫张达就是个街头混混,除了日日吃酒耍钱,整天什么正事儿不干,家里早穷的叮当响,说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也不为过。自打到了傅家做厨娘,三个孩子再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还隔三差五就能吃上鸡鸭鱼肉,就是之前老对自己动手的张达,也因为这个好久没打过自己了。
前儿个月明说要辞退她时,张嫂还没当回事,甚至还想着借此拿捏月明。
想着顶多两天,傅家就得来人请自己回去。哪里想到今儿一大早,傅家就着人把她的行李送回来了,她一打听才知道,之前被自己顶替的李大娘又回傅家了。
那不是说,自己真是被辞退了?可不是当即就坐不住了?
“行了行了。”听张嫂说的可怜,丁氏“噗嗤”一声乐了,“什么狗什么主人的,你敢说,我可还不敢认呢!多大点儿事。”
“你只管回去就是,用不用你,得我当家的发话,我那弟妹这会儿有了身子,家里可不得多个人侍候?这会儿得添人,哪里能赶人,她肚里还有孩子呢,也得为孩子积福不是?你只管回去,李大娘想做活就让她做,你也乐的清闲……”
“那敢情好!”丁氏的意思分明是自己只管拿工钱却不必干活,甚至还能让李大娘连自己也侍奉了,张嫂登时乐的开了花,满口子的奉承话,“啊呀呀,三娘子真是菩萨心肠,以后祥哥儿必然会考个举人老爷回来,给您挣个诰命当当……”
“明姐儿是个心眼儿实的丫头,”丁氏状似漫不经心道,“只你记着一点,月廷那孩子别看年纪小,却是个有成算的,我早就跟你说,别把他当小孩子糊弄……”
张嫂愣了下,旋即明白,丁雅分明是告诉她,会被傅家撵出来,根本就是傅月廷的主张。
登时有些愤愤然:
“亏我还说少爷是个老实的,原来却是个面善心奸的主……”
两人寒暄着走到院里,正撞上满脸泪痕从外面推门而入的徐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