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一百个鼎
宋家夫妇在接到宋鼎鼎的玉简传信后, 听见翠竹和宋鼎鼎对话的声音,当下就明白了宋鼎鼎在向他们求救,连忙朝着地窖赶了过来。
宋鼎鼎听见近在咫尺的脚步声, 心底重新燃起一丝希望。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长剑,抬手一挥,带着破釜沉舟的剑气, 朝着一人多高的酒坛上扫去。
酒坛摆列错乱,若是她利用剑气将酒坛打碎, 阻碍住了翠竹的视线, 向后逃去, 说不准能拖延上一时半刻。
然而到底是宋鼎鼎低估了地窖内的阵法,寒风凛洌的剑气横扫过去, 竟是撼动不了酒坛分毫。
她看着贴在酒坛盖子上的黄符, 心中大概清楚酒坛不破,与这形成阵法的黄符有关。
宋鼎鼎咬了咬牙, 她踮脚一跃, 横身踩上酒坛, 意图用手中剑挑起酒盖上的黄符。
翠竹并没有阻止她, 只是一手抱臂, 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仿佛十分享受她垂死挣扎带给自己的快意。
这阵法乃是天君请教鸿灵天尊专门布置的, 若是这般轻松就能被毁坏, 天君又岂会放心将裴名关押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地窖里?
宋鼎鼎试了两次无果,却又不甘心这般放弃, 倘若她被收进混元鼎内,少年接下来要面对的便是无法改变的死局。
翠竹既然没有死,便不会放过少年, 以翠竹的心机,想要逆转现在的局面,简直是再容易不过了。
待到原主的魂魄复苏,说不准会为了宋家家主之位,昧着良心与翠竹达成协议,帮龙族公主在天君面前翻盘。
龙族公主只要一洗清身上谋害天君的嫌疑,宋家夫妇也会因此而陷入举步维艰的困境。
届时宋家夫妇连自己都难以脱身,更顾不上地窖里的少年了。
宋鼎鼎再次挥起了长剑,然而翠竹听见逼近的脚步声,却是敛住了眸中的嘲色,将混元鼎对准了她的方向,轻启薄唇念起了咒语。
她感受到迎面袭来一阵强大的冲击力,但她知道自己躲避不开了,只能集中意念,拼劲全力向那酒坛上的黄符挥下最后一剑。
在剑刃触碰到黄符的一刹那间,手臂倏忽无力向下垂去,只听见一道短促而痛苦的叫声,她不受控制地被那股无形的力量吸进了混元鼎中。
随着暗道轰隆隆的响起,宋家夫妇匆匆疾跑进地窖内,脚步声仓皇急促,不均的喘息让人紧提起一口气来。
“鼎鼎,鼎鼎……”
当视线触及到瘫坐在地面上的宋鼎鼎时,两人的嗓音戛然而止。
她听见声音,缓缓转过了头,眼含迷茫地看向宋家夫妇:“……爹,娘?”
只开口这一句,便让宋家夫妇一阵透心凉,他们对着自家的女儿朝夕相处了十几年,哪怕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细微的表情和眼神,他们就能分辨出眼前的人是宋鼎鼎还是他们的女儿。
明明眼前的女子才是他们的女儿,可知道宋鼎鼎突然消失不见后,他们的心情却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宋家夫人上前扶起自家女儿,许是感觉到她在轻颤,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不怕……”
被拥入怀抱后,她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抽噎得肩膀一耸一耸。
宋家家主看着眼前这一幕,胸口有些微微堵闷。
宋鼎鼎心地善良,又懂得顾全大局,哪怕生生剜掉自己手臂上的一块肉,也没有像自家女儿这样哭哭啼啼过。
哪像她似的,明明是捧在手心里呵护着长大,平日悉心教导,就算她不适合修炼,他们也从未给过她分毫的压力。
便是这般,她还是走上了歪路,甚至为了得到宋家家主的位置,不惜将整个宋家都拖进深渊。
虽说女儿不成器,但到底是自己亲手养育大的,便是再嫌弃,也不能将她弃之不顾。
他叹了口气,视线在地窖内扫了一圈,却并未看到其他人的身影。
奇怪的是,他们明明通过玉简听见了翠竹的声音,如果说翠竹没有死,而宋鼎鼎的消失也跟翠竹有关系,那翠竹此时此刻去了哪里?
这地窖总共就这般大,地窖内又布有阵法,翠竹便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宋家家主抿住唇,正准备向前走走,查看一番,却听见自家女儿嘶哑着声音哭喊道:“爹,她给我下毒了,怎么办啊爹……”
听见‘下毒’两字,他倏忽顿住脚步,转身往回走去。
宋家家主蹲下身子,将手指搭在她腕间,仔细查探着她的脉象,然而片刻过后,他也没有探出什么异样来。
他皱着眉问道:“你怎知她给你下毒了?”
“我醒来时,翠竹跟我说的。”她抬起头,指着地窖上方被严严实实覆盖住的木板,带着哭腔道:“你们进来之前,她便御剑从那里飞走了……”
她停了停,眸中含着泪意看向宋家家主:“翠竹临走前还说,我被人夺舍了,这是真的吗?”
说这话时,她眸底掩盖着不易察觉的试探。
是了,她在试探宋家夫妇。
她被人夺舍的期间,完全丧失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