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蛊
地竟然不是青海口音的普通话,而是有点熟悉的某地乡音。
“我是。”她微怔后,镇静报坐标信息。
“坚持十五分钟。”对方言简意赅。
之后是长久的寂静。
紧急关头一旦安静时间就会被拉的特别长。
可可西里的路面十分颠簸,尤其夜晚冻土再次凝结,有白色的冰面泛着银光,受扰的小动物不断跳跃,不是后方枪声连连,也算一副美好画卷。
纪荷闭了眼又迅速睁开,踩油门的那只脚已经麻木,但不能松,她忽然问,“你是南江人?”
对方也在行进,声音吵杂,依稀可闻,“是。”可能觉得大难当头聊天是一种安抚方式,对方沉默几秒后,接着问,“你也南江人?”
“不是。”纪荷看着前方,思绪一下飞得很远,“我母亲在南江工作。住过两年。”
“你口音和南江很像。”
“是啊。我很喜欢那个地方,算第二故乡。”话音落,纪荷耳边的车窗就炸裂了。子弹从侧方打来,打碎了她的后视镜和左右两边车窗。贯穿。
“坚持!我们马上到,不要停!”警方听到动静,焦急喊话。
“老乡……”纪荷微顿,行走在外,她有一套五分钟就和陌生人建立友好关系的能力,此时叫了对方老乡,对方没有拒绝,她笑了笑,“帮个忙,带句话回南江。”
“你说!”男人声音粗粝的,已然愤怒。枪声不绝于耳。
可可西里,美丽的夜晚,罪恶的堂而皇之。
纪荷牢牢地把着方向盘往一片泛荧光的湖面开去,她在打赌,春末冰面恰如其分,等她冲过去,刚好碎裂,截住
追兵……不过,也很有可能是她陷车,成为别人的瓮中鳖……
说什么?
说江……
那个人的名字一冒出来,纪荷就清醒了,然后对来自第二故乡的老乡,半开玩笑回复,“一片冰心在玉壶——”
对方愣了。
大概想不到危急关头,会有人有心思开玩笑。
接着是车辆翻滚,在高原冻壤上剧烈碰撞的声音,“纪荷——”再叫她名字,全然失去了动静……
……
青海格尔木人民医院。
下午两时许。
这个季节,格尔木已有不少鲜甜水果供应,一帮电视人边拿网络审片,边吃着瓜子水果儿,气氛很不严肃。
当说到北京307公交灵异事件时,床上假寐的纪荷终于忍不住,掀开被面,两条腿轻悄悄地挂下床沿,然后集体往裤管内缩了缩……
“小姑娘下车后突然对老头说,那你看看我有没有脚呢?”
“老头却邪恶一笑,巧了,我也没脚……”
“哈哈哈——”同事们笑地东倒西歪。
纪荷拍了拍其中一个人肩,那人本能往她身上一靠,她轻盈地往后让,那个人靠空,不由不悦回头,“干什么呀……”就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直挺挺坐在床沿,晃着两只空空的裤腿,没有脚……
“啊——”顿时鸡飞狗跳。
纪荷乐了。
弯起唇角,细白手指拨开长发,一张清丽容颜显现,笑声银铃,“嘶……”乐极生悲,裂开的一根肋骨瞬时抽痛。
“报应了吧,吓死我……”同事从蔡导身后跳下,过来查看她。
“胆子小还听灵异……”纪荷捂着胸口闷笑。
大家见她一时不想睡,围拢来和她聊天,这时,房门却突然被敲起。
老蔡走过去开门,惊讶,“宋队长!还没走呢,感谢,感谢。”
“纪小姐醒了?”
这声音……
纪荷一怔。
“你好。”对方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位荷枪实弹的特警。
她轻挑唇角,淡淡看着对方,“你好。”
不如在通话里的亲热,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情形没有上演,纪荷看着这个男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奇怪挑眉,“宋队长是不是有话要问?”
宋竞杨尴尬:“是……”
旁边的老蔡,“啊,那,
咱们先出去!”
这帮乱七八糟的同事笑着出去,顺道带走了两名不苟言笑的藏族面孔小伙子,房间瞬时静了。
“宋队长坐,感谢你救我出来。”纪荷示意了一下沙发,心里吐糟,这帮人也不晓得给客人倒杯水……
“别忙。”宋竞杨阻止她往床头柜伸去的手。
纪荷也不客气,毕竟有伤在身,她收回手,失笑着说,“这次真是走运。”一根肋骨轻微裂开,穿上了促愈合背心,连药都没怎么用。
宋竞杨瞧她的眼神带着审视。
西北的春光热烈,仿佛进入夏天,一切都明堂堂的。
她头发是稍微弯曲,不晓得是做的还是天生,很自然的弧度。鼻头小巧,一张脸巴掌大,眼睛嘴巴也很秀气,如果不是气质劲劲儿的……这姑娘该是个清纯可人的款……
原来那人的口味是这样……
纪荷诧异一挑眉,只见对面男子表情精彩纷呈,一会儿不可思议,一会儿犹疑好奇的……
“你认识江倾吗?”
纪荷唇瓣微张,眼神滞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