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七章 衍圣公,但是新的
兖州,钦差行辕中。
朱桢的判断让两位山东大员都神情一振。
“王爷所言极是,老百姓这次闹事确实不太一样。”胡让点头道:“人都说‘杀官造反’,可他们只是扣押了各地的官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听到哪个知府知县殒命的消息。”
“看来他们也知道,一旦杀了官,事情性质就全变了。”吴印也沉声道:“但这应该只是其首脑的想法,下面人可未必能一直忍得住。”
“是的。”朱桢点点头道:“他们应该不是纯泄愤,而是有诉求的。所以才会扣押地方官员……莱州知府周世维,都快逃出莱州了,又被追上抓回去的吗?”
“但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诉求。”胡让轻声道。
“很快就会知道的。”朱桢却笃定道:“他们扣押李知府,追捕周知府,八成就是为了跟府尊大人谈判。当然要是谈不妥,几位知府就会变成他们跟你们二位谈判的筹码。”
孔讷才二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自信满满的年纪。此时,他穿着大明一品文官的绯红官袍,正端坐在马车上,敬阅手中的《春秋》。
这两家的祖宗,一個叫孔子,一个叫孟子,所以他们不光是最大的地主,在山东还有极高的话语权,以及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后来,孔道辅回京担任御史中丞时,又多次联合当时有名望的官员,向朝廷举荐孟子,终于引起了皇帝对孟子的兴趣。
十六名年轻俊美的仆童,捧着手巾、点心、茶盏、痰盂等物,排成两排,纹丝不动的侍立在车厢外。
元丰六年,宋神宗封孟子为邹国公,诏书中称:‘自孔子殁,先王之道不明,发挥微言,以诏三圣,功归孟氏,万世所宗。’
“说来也巧,山东地里最大的两位大户都在兖州府,本王已经请他们过来了。”便听朱桢淡淡道:“等他们到了,你们陪本王一起见一见。”
王爷找来这两位,还真是找着正主了呢……
“所以不管是在苏州、南昌、广州还是昆明,只要老百姓闹事,本王一律先抓大户。说来也怪,每次都没抓错人。每次一把他们抓进来,局面马上就会消停不少。也不知道是本王运气好,还是他们就是天生的坏种?”
“不,不能等。”朱桢却断然摇头道:“骚乱也好,叛乱也罢,都逃不脱一个‘乱’字。把老百姓煽动起来,事态会如何发展,就由不得任何人了。每拖一天,事态失控的风险就大一天,再拖上个三五天,说不定就真变成叛乱了!”
“是。”长随应一声,前去传话。
当然,按衍圣公自己的说法,这是为了严守礼法,所以不能与女子共乘一车。才不是嫌在一个车厢里太吵呢。
“那王爷是说,我们先静观其变?”吴印小声请示道:“等他们提出要求再说?”
两人一听就知道王爷说的是哪两家?山东地里最大的地主,孔家,在距离兖州城三十多里外的曲阜;山东地里第二大地主,孟家,在兖州城南四十里外邹县。
比起孔家后人的排场,孟家后人的架势就显得寒酸多了……‘只有’三辆马车,两三百护卫而已。
第二年,又在自家孔庙的西侧,建立了五贤祠。把孟子、荀子、杨雄、王通、韩愈五人尊为‘五贤’,设像祭祀。
最离谱的是,还他么有伴奏!相邻的车厢里,数名乐妇在弹琴吹箫,做大成之乐,而且隔了两层车厢,乐声一点都不刺耳,反而多了几分悠远、神秘。
当然,红色的回避牌上,黑色的‘圣公府’三个大字,足以说明人家确实够资格摆这个谱——千年世家,唯有南张北孔。
这时,车外长随轻声说了句:“公爷,孟家的人来了。”
“嗯。”孔讷屁股都没挪,便吩咐道:“请信夫兄上车说话。”
“可不谈判的话,怎么知道对方的诉求?”两人都有点迷糊了。既不打算派兵,又不打算谈判,怎么可能速战速决?
其中尤以南门‘德政门’的门楼最为高大雄伟、巍峨壮观。外门楼往南伸出数丈,似龙头南伸去泗河饮水一般。
孔道辅又于凫村访得孟子四十五代孙孟宁,推荐于朝,拜迪功郎、邹县主簿。命其率领族众,编修族谱,主奉祀事。
此时,就在那龙头不远处,一支颇具规模的车队停在了官道旁。
可惜,兖州城门已经紧闭好几天了,所以根本没人围观他的风采,未免有些遗憾。
兖州城作为鲁王封地,因古城狭隘,朱元璋便令郭英,将城墙南移二里三十丈,把原来的南护城河变成了穿城河,并将城门楼、城墙加高加宽。在夯土城墙外,包上了重约四十斤的城砖重修。
孟家不像孔家。孔家始终代表着儒家,地位一直很崇高。而孟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并没有得到朝廷的特殊优待,一直到了宋仁宗景佑四年,孔子四十五代孙孔道辅守兖州,访得孟子墓在四基山之阳,便在其址修起了孟子庙。
“王爷真是太有经验了。”吴印叹服道:“那些乡贤缙绅,确实惯会拿百姓当枪使。”
“王爷的绝招还真是厉害……”两人不禁苦笑,可惜只有他自己能用。哪个大户在朝里没人?他们要是敢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