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 90 章
的那个人,如今老爷已死,郎君又成了傻子,在夫人与女郎中选一个听从,怎么都是女郎更加靠谱。
于是下人们应道:“是。”
林诗蕴冷不丁将握着林夫人右手的手松开,林夫人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就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扶住。说是扶住,叫做控制更加合适。
林夫人挣扭不开,急得落下泪来:“你们放开我!我才是夫人,你们凭什么听她的不听我的!”她方才为了夫君怒急攻心才学会了一下反抗,这会儿恢复了些,只会用身份压人。她同时感到屈辱,明明自己才是府上的女主人,下人们却更听女儿的话,甚至为了讨好女儿制住她。
林诗蕴静静看她:“母亲多年来重病缠身难道是骗我的么?”
林夫人一激灵,遍体发凉,终于冷静下来,慌张地结巴道:“不是……”
或许她过去是有管家之能,但多年来林大儒不让她碰任何事务,只将她娇养着,她的爪牙被温和地拔去,羽翼被无知无觉地剪除。长久泡在蜜罐儿里,哪里还有为自己遮风挡雨的能力。
“母亲多年卧病在床,如今还是继续休息得好,免得病情加重。父兄之事由我来处理就好,有管家协助,不会落了林家的面子,您请回吧。”林诗蕴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聪慧地点出管家协助一事,让尚在观望的管家不再犹豫。
女郎主动示好,而夫人一来便指手划脚哀哀哭泣,站谁那边实在显而易见。
“定不负女郎信任。”老管家弯下腰表态,其余下人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林夫人院中的丫鬟婆子们扶着林夫人回院子,并表态:“咱们一定会伺候好夫人。”
林诗蕴点点头,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林夫人被人挟着往外去,终于意识到自己虽是林家的夫人却没有半分实权。她开始慌乱,头一次感到自己没用,无法庇护可怜的儿子。她已经失去夫君,儿子又变得痴傻,断不能再叫儿子受到什么伤害。
而在她潜意识里林诗蕴是会伤害林诗藏的,纵然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这样的事发生,反倒是林诗藏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林诗蕴。但正因如此,她觉得林诗蕴会报复林诗藏。
将要被带出门去,林夫人哀求起来:“诗蕴,看在诗藏是你兄长的份儿上饶他一马吧,母亲求你了。你也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声,是不是?”说到最后她话中带了隐隐约约的威胁。
林诗蕴冷漠地想她母亲从来不曾了解过她。
她略抬起眼冷淡道:“母亲放心,我绝不会背上不孝的名声。”而不是饶过林诗藏。
林诗蕴说罢看向在地上玩耍的傻子林诗藏,再度吩咐:“将郎君以绳缚好。”
下人们相视一眼,没想到女郎会如此吩咐,但又不敢拒绝,真去拿绳子将林诗藏捆将起来。
林诗藏被缚,哭闹不止,整座院子都是他的喊声,听着让人揪心不已。
管家听着默默打量女郎神色,但见林诗蕴眉毛抬都不抬一下,不由悄然在心中感叹一句,好冷的心肠。
林家终究姓林,过去林家大权也不在管家手中,而是由林大儒亲自把控,管家只是帮着统筹跑腿。是以更换主子对管家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且女郎面嫩年少,对他来说反而是更大的机遇。
他还在琢磨着,只听女郎击冰掷玉般的语声再度响起:“管家,吩咐下去各人归各位,做好分内之事。暂止哀声,行事时不得哭泣,违者罚,有的是时候让人哭,但不是此时,我不想见到府上乱糟糟的。”
“是。”管家一凛,应下。
“灵堂布置之事劳您费心,如今是冬日,尸身能放得久些。可曾着人命赴?”即派人向与林家素日往来者报丧。
“还不曾,老爷走得突然,只遣人去备了棺材。”管家听着林诗蕴问话总感到头皮发紧,她全然不像未管过家的样子,句句问到点儿上,而他都还没准备好,便显得很尴尬。
“不曾便从现在做起。”林诗蕴不冷不热,“另外林诗藏的房间保持原状不必整理。”
“是。”管家虽不解,却还是答应下来。
林诗蕴很快为他解惑:“杀人偿命,我已着人报官,京兆尹很快会派人过来调查父亲之死。”
管家震惊:“那样郎君岂不是……”林诗藏杀人,需得偿命。
林诗蕴淡淡瞥他,只问:“父亲的遗体呢?”
“在郎君的床上放着,棺材尚未运来,不好停放在正堂中。”管家道。
“带我去看。”
管家引着林诗蕴往房中去,门一开便有一阵冷风吹过,让人感到一寒,大约是因为其中停了死人。
他一面带路自己心中都有些膈应,到底人都已经冷了,任谁来看都觉得不吉利。偏偏女郎不知是不知者无畏还是什么,竟然主动提出要看。
“老爷就在那里。”管家在内室外停下脚步以表尊敬,实际上也是心中发毛,不敢过去。
“嗯。”林诗蕴毫无忌惮地大步向床前去。
为了体面,林老爷并未直接暴露在床上,而在重重锦被之下。
林诗蕴看得一怔,难得有些惘然。人活着时看起来高高大大,临了一死,在被子下看上去只有小小一团,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