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安娜与戴安娜

伊莉雅站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黑暗于她而言是个旧朋友，或许曾有足够漫长的岁月使她习惯没有光亮的世界。

但这一次是不同的，她张开十指，气流席卷周围的空地。

这一次是不同的，女孩皱眉加大巡视范围，压下心底的隐隐恐慌。

黑暗中一无所有。

伊莉雅确认自己有好好锁上门窗，作为一个没有公开身份的养女，她本就不具有很大的挟持价值。何况，谁能绕过蝙蝠侠的眼睛把自己偷偷带走？即使真的做到了，他们从哪里找到这样大的空间来关押？

她再一次催动能力，用于观察能量的“眼睛”同时扫视整个空间。

她“看见”了。

红色，铺天盖地的红，扭曲成一个女人的模样。

“伊莉雅。”

“伊莉雅。”

“伊莉雅。”

重重叠叠的呼唤自远而近。

伊莉雅确信那有一些重要的东西，她莽撞地在黑暗中奔跑，冲进漫天红光里。

一双女人的手抱起了她。

“小崽子，”她听见那女人这样称呼她，带着娇纵和溺爱，“又弄得脏兮兮的。”

你是谁？

伊莉雅仰头想要去看，但气流模拟不出她的样貌，于是她伸手触碰，手指却只能抓到虚无。

你是谁？

她徒劳发问。

女人漫不经心地笑，捏着她的脸颊，像是个缺乏耐心的母亲，一边哼着歌儿哄孩子入睡，一边又总想做点小动作。

金属碰撞发出脆响，铃铛摇晃的声音，布料拖行在地面沙沙作响。

女人原地转了一圈，伊莉雅嗅到香料燃烧的气息，香气如此熟悉，充满了怀念与依恋。

她被轻轻放下。

伊莉雅惊慌失措地试图抓紧衣摆，但女人笑了。

“噢，伊莉雅，”完完全全是哄孩子的语气，“告别是我们一生的必修课。”

接着她转身就走。

伊莉雅从未如此憎恨过自己的失明，如果她能看见……如果她能看见！

“别走！”她喊着，带着自己都不明白的疼痛与绝望，“别走！”

焦虑的恐慌灼烧着她的五脏六腑，伊莉雅声嘶力竭，哭号得像失去母兽的幼崽。

“别离开我……戴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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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就是这样，她陷在梦魇里，并一直喊你的名字。”被紧急召来的布鲁斯对女神解释着，神情忧虑。

“我明白的，”女神紧紧抿唇，脸色冷若冰霜，“我早该想到，这么大的孩子经历过那样惨痛的事件，有很大几率会出现ptsd。”

伊莉雅仍无知无觉地躺在床上，女神给她换过一次睡衣，但冷汗很快又渗透了布料。

用来检测魔法痕迹的仪器闪着不详的红光，未知来源的魔力在她身上波动。

这是非常普通的一个夜晚，一切都很正常。大家用过晚餐，迪克通过蝙蝠洞的监控偷偷回放小姑娘舞蹈课的录像，夜巡，洗漱睡觉。

直到伊莉雅的惨叫将迪克惊醒。

男孩几乎连滚带爬地冲到主卧，他害怕极了。穷凶极恶的暴徒不能使他恐惧，刀枪拳脚的重击不能使他退缩，但当他看到自己的小妹妹被未知的力量困在床榻，只能闭着眼发出野兽受创的哀嚎，失去家人的痛苦再一次击中他的内心。

布鲁斯被疯狂的拍门声喊起，紧接着阿福也醒了，庄园灯火通明。

伊莉雅仍在痛哭，迪克试图抓住她的手安慰她，但被布鲁斯隔开。

“父亲！”

“这不是你能插手的事情，后退！”蝙蝠侠拧眉盯着床榻上挣扎的女孩，像是通过这小小的躯壳瞪着不知所踪的邪神。

“我明白您的担忧，但她只是一个孩子，布鲁斯，她正在经历痛苦，”迪克上前一步，恳切地注视着养父，“她需要我，她是我的妹妹。”

“后退！”蝙蝠侠烦躁极了，他不能坐视家人接触更多的危险，“回你的房间，Robin。”

这是一个命令，也是一个警告。

迪克不可置信地瞪着他的养父。

阿福扶住他的肩膀:“我想老爷会找出合适的解决方案的，少爷。”

迪克又看了养父一眼，依旧是不可违背的冷脸。他挫败地低下头，转身走出房间。

“别做多余的事。”

再一次警告养子，蝙蝠侠盯着梦魇中的女孩，接通正义联盟。

“不能让她这样下去，”戴安娜给女孩擦了擦汗，忧虑地坐在床边，“未知的魔法困住了她，一并封存了她的记忆。我们不能继续粉饰太平，想要解决这件事，必须打破封印。”

蝙蝠侠抱臂站在一旁:“我们不能确认解开封印的后果，女侠。”

“我们必须承担解开封印的后果。”

“如果邪神被放出……”

“即使保持原状，邪神也迟早会被放出，只是多耗费一个孩子的性命，”神奇女侠握紧女孩抽搐的右手，“我们不能让孩子也为之牺牲。”

“或许你是对的。”

漫长而无声的对峙后，蝙蝠侠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