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改变
屋。
崔颂知他行事谨慎,不肯逾越,为人又固执少言,遂不再勉强。好歹人进来了,无需吹外面的冷风,他也不用过意不去。
崔颂进入里室,将长剑解下搁在床边,脑袋一碰上枕头就睡着了。
第二天,得知前晚有刺客侵入的崔琰,再次被激发教导处主任之魂,在他的耳边念了一个时辰的“安全教育”。
崔颂听得头大,偏偏崔琰虽是比自己辈分低,年纪却足足大了一圈,且他说的都是关怀之语,有理有据,实在拒绝不得。
当仆从汇报“左辅都尉登门”的时候,崔颂的灵魂已经从口里飘出去了一半。
听到请示,他连忙叫门房把人请进来。
左辅都尉是京官,三辅都尉之一,隶属执金吾——也就是京畿的治安官。
还是抓盗贼的那种。
……
洛阳毕竟是都城,在治安方面比地县级要规范,重视度也不可同日而语。
这不,家仆刚在京畿府报备不久,左辅都尉就登门了。
自黄巾之乱伊始,京畿地区便已严格加强内城的管理,不仅严格把控王城的流动人口,城内住民也梳洗过一次。
可以说,类似身份信息不全、信用值不足够(有犯罪风险)的平民都被迁到外城,一到夜晚,城门垂下,禁止人员流通,内城竟被圈出一个相对安全的领域。
官宦、世家、富绅。环绕王城的内城仅仅住着这三类人,在被治安军保卫的同时,亦拱卫着皇城。
因而,洛阳内城的夜晚是十分安全的。在洛阳城内出现亡命之徒,对三辅都尉而言是难以想象的事。
“足下可有看清刺客的面貌?”
“天色太暗,且对方有意遮饰,故不曾看清。”
三辅都尉又问了几个问题,再看崔颂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未曾惊扰他人,诸舍一切正常,无失盗之物?”
“贵宅门房亦无发现可疑的行迹吗?”
这是怀疑门房私通外贼,故意把刺客放进来了。
崔颂虽觉得有这个可能,但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也不能主观地“有罪推断”。高门大院虽然难爬,翻墙而入也是有可能的。再者门房所在素来由两人巡守。两名门房同时叛变的可能性不大吧?
崔颂实事求是、十分配合地与左辅都尉交代细节,徐濯在旁补充,可他也只是看到刺客的一个侧影而已。由于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对刺客的描述仅是崔颂的一面之词,原本对这件事十分重视的左辅都尉态度开始变得敷衍起来。
“君昨日乍逢变故,或对此事耿耿于心,实则贼人潜入贵府,只为谋财也未定?许是不能得手,便心生怯意,假意要伤小郎性命,实则声东击西,方便自己逃走罢了。”
听左辅都尉的意思,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反正夺命杀手一辞仅是他的片面之言,现在既没伤到人又没有造成损失,世家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夸大其辞也是有可能的。
崔颂还未听出其中的弦音,崔琰就已被对方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惹怒了。
“依君所言,只要无甚恶果,这阿法乱纪之事便可不追究了?”
“下官不曾说过这样的话。只觉本案未必有足下说得这般眼中。崔仕子何故断章取义,将某的推言曲解至此?”
被崔琰直面一顶,左辅都尉也没了好脸色,冷笑一声,言中带针地刺了回来。
崔琰忿然斥道:“便是谋财,其后也动了害人之心!大人意图淡化其罪,将此案定性为‘偷盗未遂’,莫不是听了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害怕上头怪罪?”
“大胆。”左辅都尉重重甩袖,被长袖罩着的手抬起又放下,似乎想指着他的鼻子大骂,又被君子之仪生生止住,“一介白身,安敢诽议朝廷命官?”
崔颂直起身,朝左辅都尉的方向行了一礼:“舍侄刚直鲁钝,快言快语,绝非对大人有不敬之意,还望大人海涵。”
左辅都尉的脸色好看了些。他虽不太想插手这件事,但崔家是清河数一数二的望族,到底不想将人得罪狠了。
他便接下了这个台阶:“郎君客气,奕亦有不周到之处,多有得罪。”
最后这个案件被定位盗贼入室,损失财物是一把琴,在南部尉府做了登记。
崔琰痛心疾首:“百年桐木琴心折,铸琴大师业已仙去,此间再无琼音也。”
崔琰在为那把折断的瑶琴痛惜、惋惜、憾惜,身为罪魁祸首的崔颂看起来比崔琰还要伤感,可他实际上暗暗松了口气。
亏得昨晚灵光一现,他在回房的时候想起这危险的琴,一剑把琴劈了,借机把锅甩到刺客身上。
虽然有点对不住原主……至少短时间内是不用再担心被逼着弹琴,从而被人发现不是原装甚至当成妖怪架起来烧。毕竟文人雅士都有些左性,昔年伯牙因知音身故而绝弦,今时大概有一个姓崔名颂,据说很擅长弹琴的名士要开始戒琴了。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他这个“一流的琴客(伪)”表示:自己就认准了这把,弹其他的琴?没可能的。
他把断琴的琴匣束之高阁,名为怀念,实为解脱。
崔颂就这样维持着“低落”的心情,每天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