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来护回短
阮苓苓没想到裴明榛速度这么快,语气还这么淡。
“过去和二老爷见一面而已,亲人之间,尽可随意,不必紧张。”
他素衣浅坐,眉眼如墨,修长手指随意翻着书卷,仿佛这是一件完全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阮苓苓肃然起敬。
未来首辅指点江山,翻手朝堂变幻,覆手敌国或可倾覆,相对而言,她这可不就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大佬没这本事,谁有这本事?
不能紧张,但凡一点失态,都对不住大佬给她打下的江山!
阮苓苓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去了。
走过悠长庑廊,提裙迈过门槛,进了书房,她规矩完美的福身行礼,笑容明媚灿暖,喊裴文信一声:“二舅舅。”
裴文信态度出乎意料的和蔼,微笑冲她招手:“苓姐儿,过来坐。”
双方会谈进行得十分融洽,裴文信亲切慈祥,各种关爱问候小辈的生活,阮苓苓本色演出,乖巧甜软又傻乎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花花轿子抬人,她最会了。
裴文信到后面笑容越来越大,阮苓苓走时,他还叫管家过来,点了一堆东西给表小姐送到院子去。
阮苓苓细细回想,裴文信并没有问任何敏感问题,她都不用找理由应付,他就已经似乎明白了一切……
这心机,啧,当官的就是不一样!
有人受赏,就有人被罚。
余姨娘没事,因为她是裴文信宠妾,女人不懂事么,在内宅眼界浅耳根子又软,容易被人蒙蔽,一时想错了也惹不出什么大祸,裴芄兰亦如是,就罚了些月例,抄几遍书,女人不需要科考上进,管一管规矩德行就行了。
裴明昕就倒霉了。他是裴文信最喜欢的儿子,又资质出色,入了翰林,爱之深责之切,裴文信气他眼界浅,看不高远不知重点为何,消减了他的花销,压制了他与余姨娘见面的机会,布置了一堆功课,还狠心打了五大板。
要不是顾念他每日还要去翰林院点卯,裴文信都想打得他起不来床,好认真反省。
裴明昕不服。
但他不能说,打他是他爹,他不敢怪,只能更恨阮苓苓和裴明榛,尤其裴明榛,要不是他,境况怎会如此!这仇必须得报!
余姨娘和裴芄兰当然更不服,咬牙切齿暗骂阮苓苓小贱人花样多。这回的事太丢人,脸也被打肿了,‘阮苓苓要倒霉’的话就是从她们这传出去的,所有人包括她们自己,都在等裴文信发落阮苓苓,结果被发落的反倒成了自己。
裴芄兰觉得太丢人,哭的眼睛都肿了。
余姨娘一边拍着女儿的背,一边眯眼盘算:“没关系,是姨娘大意了,这次不行,还有下回……等这阵风波平息,给她找个好婆家吧。”
她不愿见裴明榛好,他要一时半刻死不了,妻子最好是个上不得台面的,方氏动阮苓苓的心思,她之前没什么太大的意见,现在么……
这等会装疯卖傻,同她相克的小贱人绝对不能留在裴家!
风口浪尖,余姨娘不能有什么大动作,太容易被抓住把柄,不甘心,只能用些小手段泄泄愤。阮苓苓现在有裴文信捧着,老太太看着,不好下手,余姨娘就示意下面,冲着裴明榛去了。
很快,裴明榛院子里的东西总是会晚一点,份例,月钱,包括饭菜,都晚,有时还会缺漏,下人们殷勤道歉,后面也会补上。但有些东西眼前缺就是困扰,过后反而没什么了。
不伤筋也不动骨,就让他不舒服。
余姨娘知道裴明榛不会闹,这么多年,惯来如此。
裴明榛也的确没闹,他对外物并不在意,为这些事闹不值得,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不说,还浪费时间精力。他甚至不理解,为什么对方会执着于这样的手段,对他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加深了仇怨。
他要这么恨一个人——
裴明榛眸染墨色,眼底潮汐涌动。
阮苓苓很不开心。
大佬因为她受委屈了!
没有那些七拐八绕,瞻前顾后的心思,阮苓苓撸起袖子,什么也不说,就是抢!不管大佬怎么想的,会不会介意,有什么深意,她为人立世,首先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别看她在裴明榛面前又怂又软,面面的一坨,拎都拎不起来,在别处可不是,小心眼一堆一堆的,现在又有二老爷怜爱加持,老太太喜欢,想要抢点东西,不要太容易。
抢回来自己也不用,一堆送到裴明榛院子,还时刻观察留心,裴明榛自己还没察觉到什么东西短了,已经被迅速补上。
因为这段时间裴明榛公务特别繁忙,简直披星戴月,她还只做不说,饭照样送,字照样练,茶照样泡,笑照样傻,深藏功与名。
第一回裴明榛没发现,第二回裴明榛没发现,时间渐长,他怎会看不到?
他看不到,向英珍珠也不敢隐瞒。
又一次肩披星月而归。凉夜冷风如刀,书房里炭火正旺,烛影轻摇,香鼎中桔饼还未燃完,满室暖香,茶炉里温着饭,桌上有热热的茶。
还有小姑娘今天写完待检查的字。
墨渍初干,手指轻触,纸页上似乎还留有小姑娘白生生小手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