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蛋碎

村子内的安静祥和被打破, 哭哭啼啼的声音一片，前来征兵的妖兵极为粗鲁、蛮横, 不论雌雄, 只要是青壮年妖族都不放过, 更别说每家每户要强制性抓一名壮丁。

姬华韶全家就只有四枚未破壳的蛋和他自己, 就算是一只小鸡崽也被抓了壮丁，对于妖兵们来说去战场上当炮灰多一只妖聊胜于无。

他用襁褓系着蛋蛋背在背上, 他全部家当就只有四个蛋，极为平静地站在队伍中, 旁边一把鼻涕, 一把眼泪亲人送别哭闹的声音不断，恨不得给自家妖将家里所有东西都带上，一时难舍难分。

妖兵们凶悍地催促着，推推搡搡, 强行将所有抓到的壮丁赶到一起，登上妖兽拉的车厢。

村里最漂亮的英娥姑娘低下漂亮的天鹅脖颈, 低声啜泣着，好不可怜, 但没有妖安慰她, 车厢内大家挤在一起, 光线昏沉暗淡, 空气逼仄, 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气氛一时极为低迷, 有哭声更多的是沉默声。

姬华韶神色淡淡，他将蛋抱到怀里，毛茸茸的背脊靠在车厢上，怀中传来闹腾的动静，他眸中闪过一抹惊喜，蛋动了，只是活泼的不是时候。

他伸手拍了拍不老实要挤出破旧襁褓的蛋，“老实点，别动。”

四只蛋蛋跟怄气一样，互相推挤着对方，不老实地要跳出襁褓，姬华韶用软翅膀镇压，他以前真是瞎了眼，这四只崽怎么可能兄友弟恭，就连变成蛋都要打个架互相倾轧。

战鹰坐在姬华韶的旁边，神色悲伤，他唇线紧抿，脸部线条刚硬，目光坚定，褪去了昔日里恶劣的孩子气与爽朗，似乎父亲的死让他一瞬间长大了。

姬华韶若无其事地跟怀里的蛋互动可以说是跟气氛极为格格不入，他神色自若，没有一丝其他妖族面容上的紧张、忧虑、恐惧。

“你怎么还带着他们？”战鹰一开口，嗓音沙哑，他的话里带着不认同。

“我不带他们，谁带他们，蛋还没孵出来呢。”姬华韶语气淡淡，翅膀“啪”的一声趴在好动的蛋身上，顿时老实下来了。

战鹰犹豫了一下，他还是开口道：“战场上很危险，我听父亲说过，像我们现在这些被抓来入伍的壮丁，会被编入先锋部队，冲在最前面，但对于外面那些妖兵来说什么也不是，和没开灵智的畜生没什么区别，能够侥幸活下来并勇猛有价值的妖才有可能混为他们那样的妖兵。”

“嗯。”姬华韶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你听懂我说话没有！”战鹰对姬华韶这种不咸不淡似乎油盐不进的态度有些暴躁，他很快平静下来，“算了，谁让我是你大哥呢，你连化形都不成，还带着四只蛋要孵，我会保护你的。”

姬华韶抬起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青年，他嗤笑了一声，“想当我大哥的人还没出生呢。”他用翅膀点了点四个又白又胖的蛋蛋。

战鹰有些恼，还没等他出声，姬华韶已经没有理他了，而是凑到他曾经春心萌动的英娥跟前，用平淡的声音道：“你该唱歌了。”

英娥从膝盖上抬起头，她美丽的眼睑下挂着清亮的泪珠，抽噎着。

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惜，车厢内的妖大家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怎么都觉得姬华韶有些过分了，正出口斥责，就连战鹰都蹙了眉，他正欲拉姬华韶回来。

对于像姬华韶这样一只鸡崽，英娥平日里向来没看在眼中，鸡妖不过是妖禽类的低等血脉，而她作为高高在上的天鹅一族，哪能瞧得起这样弱小又卑微的血脉，再说她都这样了哪还有心思唱歌。

英娥本来是不想唱的，只是她根本无法拒绝，姬华韶的声音很平淡却如同命令一般，甚至异样的抚平了她恐惧的内心。

她情不自禁地却开口唱起妖族小调来，歌声优美，只是多了些哭过后的沙哑，有着平时未有的韵味。

英娥的歌声让背井离乡强征为壮丁的众妖内心得到了一时的安宁。

姬华韶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蛋，在歌声中轻声道：“睡吧！”

一到达目的地，众妖便被赶下兽车，驱赶到营地的外围，任其自生自灭。

这里有着许多其他被抓来的普通妖族，环境很差，受伤的妖族不少，血腥气以及腐败的气息浓郁，甚至还有气息但没妖救的被妖兵们无情地扔到乱葬岗。

几年前妖域至尊所有妖族的信仰妖主凤仪连同妖域象征存在数万年的妖宫皆在天雷之中顷刻间被夷为平地，妖主背道为天道所不容渡劫失败，身陨。

失去妖主庇佑的妖域由中兴持续衰落，天地间灵气衰竭，生机薄弱，妖族各方势力陷入争抢资源的疯狂掠夺战中，妖族子民被波及遭殃，没有妖主的妖域失去了希望。

沿路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萧瑟寒凉景象，躺在地上的伤员被无情丢弃，而旁边都是同类的妖族们却麻木不仁地看着，见怪不怪，战鹰红了眼睛，他站在原地，捏着拳头，近乎是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话，“我们的神明究竟哪里去了！”

姬华韶腿短，他缀在队伍最后面，经过战鹰身边时，他轻声道：“还没出生吧！”

来自同一个村的妖族们在这样糟糕的环境中不得不抱团取暖，住在一起，动手搭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