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走吧,你二姐同意我二人陪她一醉方休了!”
那一日,燕府兄妹三人,在燕惊双院里的暖阁里,嬉笑提及着杭州府近日内发生的大小趣事,就连不怎么爱笑的燕惊双唇角都微有上翘的弧度。
没有人再提宁墨和宁家的任何。
只是说是一醉方休,燕守壹倒是真醉了,燕九命也熬不了夜,燕惊双差丫鬟纷纷将两人送了回去。
而她自己则回到了自己的寝屋,坐在偌大床边,静坐了一夜,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床是燕惊双现在唯一能稍稍放松的地方,不是因为身体可以休息,而是她只要在床上,弹幕就会消失。
听弹幕里讲是有个保护隐私的“说法”,譬如去出恭,入睡,沐浴,弹幕里的人都是看不到的。
燕惊双此时需要平静。
只是她不安的心绪,却似乎还是折磨了她一整夜。
等到第二日日头初升之时,微微刺眼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落在燕惊双放在膝盖上的手上。
她僵硬的身体,忽而动了动,缓缓抬起手,放在阳光下来回仔细看了看。
她还活着。
燕惊双不安的心稍稍落定。
昨日她那般做法,按常理说,作者雪墨应该有所行动。
可整整过了一夜,她还活着,没少胳膊缺腿,也没有失忆或是脑子摔坏。
虽不明缘由,但能活着,已是极好。
燕惊双肩膀缓缓放松了下来,慢慢靠在雕花床边,眼皮终是重了些。
但没过多会,燕惊双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小姐…不好了!”花甲着急跑了进来。
“小姐…您醒的好早啊。”
燕惊双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压下眼里的疲惫:“发生了什么事?”
花甲反应过来自己要说的话,神色越发慌张:“小姐!老夫人晕倒了!”
燕惊双揉着太阳穴的手一顿。
***
千佛寺内,冬日渐冷,鸟儿啼叫都少了很多。
燕惊双刚刚从老夫人休养的居士寮房里出来,身形有些僵硬,她微微抬头,看着旁边桂花树。
冬日的桂花树不落叶,也不开花,前几日落过大雪,青翠的叶子上覆着一层薄薄的雪面。
花甲小跑过来,眼含担心地给燕惊双披上白锦狐裘。
“小姐,老夫人没为难你吧。”
早些年发生那件事后,老夫人遭受刺激过度,平素虽好,但偶尔会有疯病发作,每次发作之时,遭难的都是他们小姐。
燕惊双回眸之时,眼神略有些呆愣,好似接受了什么意外的讯息,有些没回过神来。
花甲又叫了一声,燕惊双才是反应过来。
看到花甲眼里的担心,燕惊双摇了摇头。
“无事,祖母今日待我很好。”
“非常好。”
花甲明显不信,老夫人发起疯病来,最为可怕的那次差点就端起热茶壶往燕惊双脸上砸,幸好那次威武侯及时赶到。
不过不发疯病之时,倒也是个不错的长辈。
花甲谨慎地又问了一句。
“小姐,老夫人今日发病了吗?”
燕惊双知道花甲在担心什么,她冲她摇了摇头,只是临走时,燕惊双回头看了一下被雪压着的桂花树叶子。
昨日艳阳,那层薄雪化了一半,压在桂花树叶子的重量明显少了些许。
方才燕惊双听见旁边的扫地僧人道,昨日桂花树叶还有些被压得喘不上来气,今日卸了一半的雪,倒是明显轻松了很多。
燕惊双眸光微顿,看着桂花树叶上剩下的那一半雪,神色堆起了几分复杂。
往外走的脚步停了下来,调转了个方向。
花甲疑惑:“小姐,我们这是去哪?”
燕惊双的声音淡淡响起:“有些事,要问问佛祖。”
燕惊双并没有挑人最多的佛院,而是找了一处偏僻清幽的,临进门时,她问询了一下门口的少年沙弥。
“小师父,里面可有解签之大师?”
少年沙弥双手合十,看向跟前的燕惊双,虽面貌平凡,但通身气度却是冷冽,周身气息同前几日的颜施主颇有几分相似。
可仔细看却有不同,颜施主像一块冷白清寒玉,清冷矜贵,便是麻衣加身,也掩不住清贵浩然之气。
但眼前的女施主却不尽然,同而为冷,她明显简朴了很多,像是一种沉默的疏离,又像是一柄装在冷木鞘里的长剑,遮掩了所有的光华。
前者冷而出众耀眼,后者冷而被人忽视。
少年沙弥心里纳闷,今日怎么忽然起了观察旁人的心思,还同颜施主拿来做对比,他赶忙收拢心思道。
“回这位女施主话,这院子里没有解签大师,倒是有一位卜算大师,女施主若心中有所困惑,可去试上一试。”
燕惊双点点头,谢过少年沙弥,反手背在身后,抬步往里走去,身姿笔直凛飒。
少年沙弥这才发现这位女施主同寻常女施主颇有不同。
她不像柔弱的莬丝花,倒像是只在叶尖尖开花的白掌,冷傲,清丽。
……
这家偏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