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摇晃的月夜

15。月夜。

陆衍之左手从嘴边拿下烟，垂头盯着黑暗中发光刺眼的手机。

袅袅烟雾在驾驶座上方慢悠悠升腾，他对着不断震动的手机沉默了几秒，随后将手机扔向副驾座位。

不接电话。

放下车窗，冰冷的风散进车厢，天顶一轮半月，烟草的火花在月夜中明明灭灭。

他懒懒歪着上身，手肘撑在车窗框眯起眼，食指中指夹着烟。

手机还在震动，一声又一声的嗡嗡嗡。

拨打者似乎极有耐心，又似乎抱着希望从没想过放弃。

一支烟即将燃尽，不远处的男生们陆续在附近汇合，陆衍之熄了烟，在手机的震动声里点火发动车子。

脚踩油门，跑车飞速奔驰在公路，像月光中的银色闪电。

闻到的是猎猎凛风混合着烟草的苦，听到的是未停歇的震动铃音，陆衍之望着前路，胸腔中弥漫出一种奇怪的快意。

终于，当车开过另一盏红绿灯后，手机的震动停止了。

对面的拨打者终于学会了放弃，不再打扰。

没了杂乱扰人的铃音，只有郊野的风呼和后边跑车的轰鸣，世界寂静。

银色跑车却骤然降速，毫无征兆地停下。

车轮摩擦地面尖锐刺耳。

陆衍之踩下刹车，将车停在道旁，扭头盯着副驾上那只毫无动静的手机。

很快屏幕亮了，震铃声再起，来电话的却不是舒蓝。

他烦躁地捞起手机，直接掐断电话。

手指紧了紧，他皱眉呼出口气，又点出舒蓝的通话记录，回拨。

短短的“嘟”音听在耳中，也变得尤为漫长。

好在响了半秒，对方就迅速接起电话。

“什么事。”

陆衍之先开口。

听筒里传来那个细细软软的声音。

“陆学长……我，我是舒蓝。你，在国外还好吗……”她不甚熟练地与他寒暄，语气带着犹疑退却，“没有打扰到你吧。有件事……”

此时路旁有男生跟着陆衍之停下车，跑过来凑到车窗边询问，“哥~不是一起去青沙么？你怎么停下了？”

陆衍之听着电话，冷冷睨他一眼。

男生被陆衍之的冷脸吓到，讪笑，“诶，那，那你先打电话。我们先过去。”

一溜烟跑了。

陆衍之望着空阔公路上远去的一辆辆跑车，打断电话里舒蓝的支支吾吾，“我现在在安城。你去青沙酒店的skymoon59找我，有什么事当面说清楚。”

“……陆学长在国内吗？”舒蓝还未反应过来。

“不过来就别老拿小事烦我。”

舒蓝听他口气像要挂电话，马上急匆匆应下，“我去！我马上过去……”

结束了通话，陆衍之闭了闭眼。

脑中不受控制地勾勒了一下她现在可能的样子。

会是怎样的模样？

……

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爸爸正在外边给新找的临时工作加班，舒蓝瞒着在家休息的妈妈心惊胆战出了门。

闻名遐迩的青沙酒店坐落在这座城市的青沙湾，但距舒蓝家路途遥远。

她搭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终于来到了青沙酒店59层高的瑰丽建筑前。

第一次踏足这家酒店，差点迷失在人来人往的诺大大厅中。

Skymoon59是酒店内的酒吧，在能够俯瞰滨江江湾夜景的最顶层。

当惯了乖学生的舒蓝，也是头一次踏足酒吧这种地方。

陆衍之和一群人在VIP室。

舒蓝进来时，正有人笑着问程琅不久前的交通事故。

程琅坐在沙发上一脸不爽，“我他妈刚下山路，那送快递的就骑车冲过来，跟送命似的！要不是我车刹得快，现在他家里人估计得给他收尸了吧！”

“嗨这种人闯红灯就是没素质呗~倒是你撞了人，回去你爸又得训你~！”陪聊的男生给程琅递酒。

“操，别提！——”

程琅接过酒杯，刚要喝下，就看到门被打开，门口站了个纤细身影。

他一下愣住了。

舒蓝就在那里。她穿了件烟粉色的连帽外套，里面是还未来得及换下的春季校服，一张略微长开的小脸上带着惶惑，含水的眼睛在室内不安地寻找着谁。

陆衍之正立在露台外的泳池边与陆老爷子打着电话，眉头蹙紧，又与爷爷陷入争执。

吵到烦心处，他干脆直接甩手，火气十足地将手机砸进泳池。

一回头，却看到那个将近一年未见的苍白少女站在露台门边，踌躇地望着他。

老旧廉价的外套，有求于人的表情，一看就心烦。

可他又无可救药地觉得，此时眼前的舒蓝可爱动人得过分。

粉色外套包裹下的少女，如同薄雾中的淡色海棠。

也就更生气会这样觉得的自己。

……

江湾夜景繁华光鲜，对岸霓虹灯影绚丽多姿，月亮清辉也被光影遮掩。

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新奇地看着露台外的两人。

舒蓝做足心理准备，打过无数次腹稿，用尽生平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