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止轻浮,行为放纵,听说话是刚刚从昆州城的花楼出来,谈论的话题连茶摊的老婆子也羞红了脸。
那时候他的阿姐正好买东西回来,将带给茶婆的一卷线交给她。
茶婆收线的时候听那双年轻人说,肉吃多了,想吃吃小白菜。
她只是个茶寮,并不做餐饮营生,还没来得及说,抬头已不见了那双年轻人。
后来,他的阿姐就出事了。
度恒于是卖了地和房子,他拿着那块带着纹路的袖口在昆州城最华丽的花楼做了三个月龟公,再次见到了高氏兄弟。
然后他小心翼翼跟着高氏兄弟到了天玑门,等在莲花镇,同时花了他所有的银子买了一个外门弟子的空缺。
但是他仍然不是高氏兄弟的对手。
他们虽然好色,却不蠢,而且家中教习,修为不差。
度恒没有任何把握。他甚至连自己安危也没办法保证,被欺辱和殴打都是常事,甚至那一次,他尾随高大们下山,不小心从山下摔下来,伤了腿,只能当掉最后的财物在莲花镇找个郎中,而高大高二却光鲜亮丽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大吃大喝。
也是那一次,要不是景宝络给他留下了热乎乎的包子,他恐怕连爬上山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能继续隐忍。
但那晚他听见了高氏兄弟的议论,他们讨论门中弟子,谈论娇俏女娇娥,说起了今日再见的女弟子看起来很不错很带劲,很有去年碰见那颗小白菜的感觉,然后他们详详细细讨论了去年那场昆州城外白茅村里艳遇的细节和感受,并为先后顺序再次起了争执。
度恒再也无法忍下去。
于是他在他们的早膳中下了药,天玑门中这样多的女弟子,只要药性发作,无论他们是对哪一个出手,光天化日之下,门规也饶恕不了他们。
只是他没想到,高大在药物下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景宝络,然后找到了后山。
然后便有了后面的事。
景宝络感觉心口发闷。竟然是这样的内情。
黑狗在下面带着几分讨好吭哧了一声。那日~他们离开后,是它第一时间搬来了救兵。
度恒并不后悔:“至少他们得到了报应。”
茹斯兰江道:“你被抓以后,顾清明借机派人送去厚礼安抚高氏,于他们而言,虽身死,却没有名裂。”
度恒怔了一下,倒是不意外这个结果,嘴角再次扬起嘲弄的笑:“他们的名还需要谁去毁吗?如今的天玑门,谁不知道就是一堆烂泥,四姓糜烂,我只要他们死,就够了。”他真的笑了一声,声音却酸涩:“只可惜,我阿姐那样美好的一个人,用他们的狗命来换,他们不配。”
景宝络蹙眉道:“要报仇有很多办法,既然能对他二人下~药,为何不能将X药换成毒药?直接结果了他们?为何要这样,再去牺牲无辜之人?”
“我何曾没有想过?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别的办法?我在和风楼时,也有绝境的歌姬向他们下毒,但从未成功!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他们身上有最昂贵的辟毒金,他们的家世和家族靠着民脂民膏,为他们添加最昂贵的配置保住他们的狗命,好不容易到了天玑门,我本以为能靠自己学有所成,但是门派倾轧严重,我连基本的修行都没有资格,我欲上告,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小喽啰,何人肯听我说一句话?更何况——”
他冷笑:“这恶臭的天玑门,助纣为虐,又有何人是无辜?”
“你可曾将此事告知掌门和陆长老?”
“顾清明伪善,其龌龊和名声更甚。他清尹顾家自从成了天玑掌事,巧取豪夺,欺男霸女,不知多少把柄在别人手上,便是知道了,才会如此待我。呵,我的手,是他亲自下令动的手。”
她看茹斯兰江,他微微颔首,肯定了度恒的话。
景宝络想起顾清明那张笑眯眯的老好人的脸,只觉三观有些崩裂。
——堂堂一任掌门,如此鲜廉寡耻,基本的公平和面子都不顾了?
这天玑门是烂到什么样子了。
这就是茹斯兰江要给带她看的天玑证道?
度恒说完了前因后果:“现在,你们想听的知道了,可以给我一个痛快了吧?”
茹斯兰江食指和中指并拢。
度恒猛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口鼻同时涌~出淡淡血迹,那只断掉的手腕开始重新蔓延出鲜血,黑狗急的呜呜叫,围着他绕圈。
景宝络伸手拉了拉茹斯兰江衣袖:“尊上。”
茹斯兰江看她一眼,散了威压,度恒立刻松弛下来,伏在地上剧烈的喘息。
“他在此地,并不会有人再来看押,这只黑狗照顾不了他多久。”
茹斯兰江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不给度恒一个痛快,他会死得更难受。
景宝络看了看那黑狗护主殷切之态,加之度恒方才的缘由,到底有几分不忍,她想给他最后机会,问地上的人:“那日,你明明带着这狗离开,后来它为何会出现在栖霜阁?”
度恒只是很轻笑了一下,没有接话。
事已至此,他的目的达成,自己也早是一个废人,当日的一时心软,为那一件衣裳一块饼的生出的不忍,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