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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是各有各的好处,那种是批量生产的,东西就失了逸趣,遇着胤禛这样的人,摆在一处的一对粉彩瓶儿他还嫌那个蠢俗,花样相衬却不能一模一样,这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倒是我想左了,若咱们做中等人家的生意倒能用一用这个法子的。”冯氏有冯氏的想法,出样不多,一批一批的造,既销得好,又省了时间。
两人闲话一下午,周婷听了一肚子的生意经,走的时候冯氏说道:“咱们如今的大船还是及不上洋鬼子的,咱们家掌柜的心野,想着买一艘人家的来,折开来瞧瞧到底哪里不如人呢。”
周婷轻笑一声,看来山寨自古有之,她笑着点了头:“这事儿你只管去办,我来同爷打招呼就是。”话是这样说,真要跟胤禛讲,她就拿捏不准语气了,倒真跟吵过架的夫妻似的。
周婷想好了夜里要跟胤禛开口,也准备好了用平常的语调把事儿徐徐说出来,就跟过去那样,偏偏胤禛夜里没来。
珍珠忐忑的回了小张子过来报的话:“爷今儿歇在书房里。”
周婷捧着茶盏从窗户里看着小张子拎着玻璃风灯从廊下过去,穿过回廊远远往书房方向去,茶盏轻轻磕在炕桌上头,周婷把嘴里那口茶咽下去:“天越发凉了,打发人送厚褥子过去,叫苏培盛准备着烧地龙,夜里湿气重,别叫爷凉着了,厨房里备好的汤也给送一碗过去。”
小张子回了话就缩着脖子站在外间,里头胤禛沉着脸,就隔着一道帘子,小张子回苏培盛的话他听得一清二楚,苏培盛刚掀了帘子进去,刚一抬眼睛就见胤禛的脸阴得跟外头的天一样,赶紧讨好的说:“主子爷,福晋着人送了褥子过来,还有鸡皮酸笋汤,爷可要用一碗?”
半天都没等到胤禛应声,苏培盛把头压得更低,过了好一会子才听见上首坐着的出了一口气冷冰冰的扔给他两个字:“出去。”苏培盛弯着腰退出去,到了外间才松口气。
胤禛拿食指扣着桌面,早先他那气明明散了的,这几天倒又越积越厚了,原来两人睡在床上哪一天不说些琐碎事,这些天两人在一处话却越来越少。胤禛知道那天她是醋了,可要他拉下脸来先凑过去却不能够。
这种滋味他还是第一次尝试,愧疚怜惜这两种感情他都是在她身上尝到的,这会子竟又生出了心虚来,明明他看年氏就不是那个意思,她这一别扭倒似他怎么了似的。
胤禛把笔一扔,玉版宣纸上头半天也没落下一个字,他反着手清清喉咙,觉得自己这场气堵得一点道理也没有。
原还有个人跟自己一样别扭,好歹算是两个人拧着脾气在对着干,这两天她却越来越自在,好像放下了那天的事儿,既没跟他讨个说法也没再问是不是要带年氏去,就这么干吊着他,反而叫他不自在起来。
他怎么可能会带了年氏去,胤禛站起来往内室去,帘子还没拉起来,借着灯光他能看见外头的芭蕉被骤雨打弯了叶子,再远点是密密的雨幕,乌漆抹黑什么也看不见,这雨落得人心躁!他复又站起来在屋子里转起圈来。
外头的苏培盛见两个小徒弟交换眼色,狠狠瞪了他们一眼,他自己也琢磨不清主子是个什么意思,像是跟福晋闹脾气了吧,却一回来就要问正房干了些什么。也不怪他琢磨不清,太监到底不是男人,哪里能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只好夹紧了尾巴不往跟前凑,万一池鱼了可不冤枉。
那边厢胤禛睡不着,这边周婷人倒是躺在床上了,却是翻过来覆过去都没睡着,胤禛不在珍珠就在外头守夜,她听见里头的响动不敢吭声,知道周婷不是要水,只是心里不好受。珍珠防着周婷起夜,竖着耳朵听了一夜,里头的人没有说话,一直到了三更天,才勉强不动了。珍珠松一口气,瞪着发木的眼睛悄声打个吹欠,拉起被子睡过去。
第二天起来,胤禛连早膳都没过来吃,下了朝人倒是回来了,却没往正院来,还呆在书房里,周婷望着窗外头一层密似一层的秋雨敛了眉头,珍珠翡翠互换一个眼色,这几天周婷神色不对劲哪里瞒得过贴身丫头,不说旁的,之前连着几夜厨房烧着的热水就没抬进过正房门,昨儿夜里爷根本没来,任谁都知道,两个主子这是拧起来了。
珍珠隐约摸着点头绪,却不知道该怎么劝劝周婷,虽说两个主子好了这么些时候,谁都不想看着他们生份了,但新人总是要进的,爷还没给那边好脸子瞧呢,主子这就别扭上了,要是再有些什么,主子再过回之前的日子可怎办?
珍珠肚里叹气,翡翠倒比她端得住,拿了这回迁园子要用的家什摆设单子一桩桩的去问周婷,周婷拿在手里头翻了两页点着几案说:“将这个镶斑竹棕竹的摆在阿哥们屋子里头,这彩漆的贴贝的就摆到格格们屋子里头。”抬手揉揉额角:“东西可备得差不多了?”
翡翠应了一声:“都备下了,冯记那里送了新盆景来,有金钱菊花堆地景的跟仙鹤腾云灵芝番花的,福晋可要留下几盆来?”
“那仙鹤的叫冯记多送几盆过来,这边摆两盆,其余的全送到那边园子里头去,爷的生辰将要到了,也讨个好口彩。”周婷懒洋洋挥一挥手:“要紧的是阿哥格格们,她们还小,惯常用的东西须得先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