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7)
() “今年春耕之际,如往年种上瓜苗。却不知为何,幼苗尽数枯萎。不过,这并非他们盘旋城门的原因。”
“先前,乡人集钱,向县衙买了东直门官道旁的摊位,挑些蔬果进城贩卖,赚些生计。如今瓜苗枯萎,原先也不求朝廷补款。村中几人为凑今年税赋,商议后用仅余的积蓄,去别处低价收购了一些,想着担到摊位上卖,也能混些时日。”
“但近日,因为官道狭窄,常有马匹受惊伤人事件,丞相大人便请奏陛下,清道拓宽。如此一来,这些摊位,自然不能再留了。”
“这原本是好事,不成想却是问题症结。收银子的是县衙。清道的,却是金吾卫。金吾卫不听他们言语。县衙不予接见。如今真是竹篮打水。田中无粮,积蓄无存,还留了几担子的蔬果,放到如今,也已是腐烂。血本无归。他们才慌了。”
“此时朝廷派营田使去查看情况,不成想那官家人心术不正,要收些银子才肯办事。乡里又确实没钱了,他们便坐视不管,还以此威胁,不予拨款。乡里的壮汉气不过,才莽撞动了手。”
“这几人便添油加醋的上报朝廷。而村民又不知真相,性格冲动,急于进城,对门吏多加推攘。衙令见事情闹大,怕遭追责,便擅报罪名。如此,才有了暴民一说。”蔺翁少说话的语速不慢,却是咬字清楚,逻辑鲜明,思维敏捷。
将前因后果,一趟说了清楚。
此人善辩。
曦月敲着戒条问道:“那该是谁的错?”
蔺翁少撇嘴,扭过脸行礼道:“是先生说的对。我等之前多有误解,谢先生提点。”虽然他是世家子弟,有着傲气,但是对于这一位先生,他还是发自内心的敬佩的,虽然他仅仅只给自己上了两堂课,但是从哪一堂课之中,就可以看出她的水平。
曦月撑开半阖着的眼皮,忽然发出声冷笑,有些渗人。
众生不解。
曦月摊开手问:“可还有异议啊?”
又是这个问题。
众生间略有骚动,互相对视,以做确认。
曦月挑眉:“问清楚了?你问了几个人?问了哪些人?相关的有几人?知情的有几人?目击的有几人?旁观的又有几人?”
曦月怒道:“先前听信官吏的一家之言。如今重蹈覆辙,见他们可怜,又听信他们的一家之言。莫不是你们以为这世间,耳听即为实?自己觉得可信便为真?比的是谁人更可怜,而不是谁人更可信。你说可笑不可笑,荒唐不荒唐!竟还不觉得自己错,你说你是愚钝还是愚蠢!”
蔺翁少道:“可这皆是我等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俱已问的清清楚楚,仔仔细细。绝无纰漏。”
“你只问了一方的人,他们对完口供,自然毫无纰漏。”
曦月转而面向他,“问过门吏了吗?问过过路百姓了吗?为何他们在城门盘旋数日之久,被称以暴民却无人反驳?打伤官吏的村民是哪几个人?打伤人的理由真的就如他们所说吗?一村之人,全数无辜吗?考虑过了吗?”
蔺翁少气道:“先生,你先前说他们是对的,如今又说他们是错的,那你究竟是为何意?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就在这个时候,澹台盛泽站了起来,对着曦月一拱手,问道:“先生,学生不知您是否在教我们要如何明辨是非。而从这一件事,师傅是想要然我们知道,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对错,并且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可偏听偏信,是吗?”
曦月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澹台盛泽,真的是不负自己的期望:“没有错,四皇子,现在我就和你们好好说一说,我觉得对错又有何用?这世间原本就有许多是非难辨之事,除了大善大恶,也没多少绝对对错之事。如何辨别,是将来交到你们手上决定的!”
“观念不同不是错误,但,不明真相便妄下结论,是错!是大错!”
“这件事情况到底如何暂且不论,但是我要教给你们的,就是明辨是非的能力。”
曦月戒尺指向蔺翁少:“你可知,对断案官员来说,只是一念之差,便可毁掉他一生仕途。这就成了你的罪过,你担的起吗?”
“你们觉得,今日是在帮助那群无辜百姓,觉得热血满怀,觉得慷慨激昂?”曦月又问所有人,“可若是他们有所欺瞒,不需太多,便只是一点点。而今日,你们就是断案的官员,那涉案的官吏,又将受到怎样的惩罚?蒙受怎样的冤屈?来日他们就是你们的同僚!那你们现在的骄傲,与自豪,不是可笑与荒唐又是什么!”
曦月喝道:“明确你们自己的身份,是受害者,还是加害者。亦或者是,公理的。”
“没有任何事情是你们可以小觑的。愚蠢的正义,才是罪恶。”曦月冷冷道,“你们自己再想想吧。”接着,她又将头转向了澹台盛泽,“不知道四殿下是如何知道的。”
澹台盛泽低下了头,低声对着曦月道:“其实这一次学生能想到这个答案也纯属是侥幸,因为当初学生见到先剩余一农户在说话。等到先生离开之后,学生便上前询问,虽然开始他一直没有松口,但是后来学生也知道了一些眉目,只知道是先生给他们出了两个主意,只是之后的是学生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