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技多不压身
“小姐……”一直回到离家,离若舟都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云屏见她这般模样,着实有些害怕。
“我自己待会儿,你出去吧。”离若舟独自进了屋子。
一进屋,她便望着屋子里的一切,第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如此陌生。
离若舟并非害怕死亡,也不是害怕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毕竟,她来这里没几日,离夫人就含恨而去了。
她无法接受的是,明明不是什么大病,病人却要活活等死。就算是医术精湛的大夫,对这一切也束手无策。
这是一种无能为力的遗憾,一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不甘。
偏偏她又很清楚,这种遗憾若是条件允许,那个人是可以活的。
整整一夜,离若舟思考了许多问题。
自己是谁?为什么会和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那日又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小乞丐?
她为什么可以过目不忘?又为何偶尔会有神力傍身?
她翻来覆去没有睡着,想了一夜也没有想通。不过,她却明白了另一件事。
钱大夫那身本事,是该有人学来。不为别的,只为再次碰上这种情况,可以让人的性命少一点遗憾。
当离若舟开门出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她出了离家,顺着记忆的方向往扶桑镇的后山走去。
那是扶桑镇的坟冢堆,普通百姓离世,都葬在那片区域。
也不知她在林间小道上穿梭了多久,直到天色明亮许多,离若舟才看到林间某处隐隐腾起一缕烟。
她顺着烟的方向走去,果然找到了一座新坟。坟前还有未烧完的纸钱,以及立着的一块木碑。
碑上刻着很简单的四个字:老李之位。
他甚至没有名字,乡邻们平常就叫他老李,便以此立碑。
望着坟上的新土,离若舟一时有些难过。
好奇怪,她竟然有了难过的情绪。这是离若舟第二次为自己产生这种感情而诧异,就好像她天生不该有这样的情绪。
“老李。”离若舟将未烧完的半张纸钱放入灰堆中,也不知能不能燃烧起来。“其实你的病不是什么绝症。”
周围无言,只有清晨的风拂动林间的树枝。
“或许以后有人再跟你生同样的病,会治好的。”离若舟望着木碑上的字发愣,那半截被丢进去的纸钱复燃了起来。
不远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脚步声。
“谁?”离若舟转身看过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当离若舟见到来人时,有些微讶。
“初九?”
初九的腿似乎还有些不便,走动时仍一瘸一拐。他手里提着一个酒壶,缓缓来到坟前。
他将酒壶打开,倒了半壶酒在地上,将剩下的半壶放在了一旁。
“这是……”离若舟一时不解。
初九指了指墓,又看了看酒壶,离若舟似乎不太明白初九的意思。
初九拉过离若舟的手腕,在她掌心写着:他爱喝酒。
“你怎么知道?”
初九继续写:昨日帮忙的大哥说的。
随后,初九在坟前站定,与离若舟并肩,两人深深鞠了三个躬。尽管他们与老李并无什么交道,甚至昨日第一日见面。
离若舟这三个礼,是感激,因为老李之死让她想明白了一些事。
只是她不知道初九的这一拜,为的是什么。
下山的路上,离若舟步子放得很慢。
“你的腿上还有伤吗?”她一边回头等着初九,一边问。
初九点了点头,不由加快了步子。
“那你的声音……”
初九摇了摇头,似乎在说,他无法说话。他的神色平静,好像对此也根本不在意。
回到镇上,离若舟没有回离家,而是直接和初九回了医馆。
济善堂里,钱大夫看到两人一同回来,有些诧异。
“你还好吧?”钱大夫以为离若舟昨晚那个反应,是被吓到了。
“钱大夫,以后你坐诊,我在旁边看着可好?”离若舟的声音有些微哑。钱大夫一听便知,这是昨晚熬了夜的症状。
“成。”他没有多说,却也知道离若舟昨日被刺激太深,这是要打定主意跟自己学医了。
钱大夫一时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感伤。
接下来的许多天,离若舟几乎日日都在医馆。钱大夫坐诊,她就在一旁默默看着不说话,偶尔也照方抓药。
她的手法很稳,甚至不需要测算剂量。
以前在医馆,钱大夫空下来就盘问小丸子的医书背得如何。可现在,他没功夫管小不点儿,尽逮着离若舟问。
小丸子忽然觉得自己很闲,爷爷又下了死令,不许打扰她,小丸子便只好缠着初九。
可初九就像个冰冷的木头人,不能说话,身型也不灵活,小丸子第一次觉得无聊起来。
一个午后,莽爷气冲冲进了医馆。
“丫头,小丫头!”他的嗓门儿很大,大到半条街都能听见声音。
正在抓药的离若舟放下手里的东西,看向门口的莽爷。
“总算被我逮住了,原来你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