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捡个有钱娘

有传闻，扶桑花开，见者新生。

六月的扶桑镇，迎来了今年第一场暴雨。滂沱大雨落到屋顶，又从残垣屋檐滴下。

这是扶桑镇外的一座破庙，常年没有香火，下雨还漏水，可庙里的那尊佛像依旧慈眉善目，笑脸迎人。

“什么鬼天气，老娘真是倒八辈子霉了！”镇上有名的人伢子王二娘走在雨里，她的身后，跟着三个不大的少年。

少年们个个低眉顺目，紧紧跟着王二娘。

“一会儿见着离夫人，该说什么，做什么，都知道了？”王二娘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瞪着几个少年。

脏兮兮的少年们顺从地点头，不敢吭声。

王二娘没好气地看了他们一眼，迈脚往前走，沾满了泥的脚从一方破席上踩过。

待他们走进庙里，破席内缓缓伸出一只手，食指动了动。

“离夫人来了！”破败的庙屋内，王二娘满脸欣喜地朝庙外小路望去。

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庙外，婢女撑开伞，搀扶衣着华贵的妇人朝破庙走来。

“离夫人，我给您带了三个孩子，您看看！”王二娘忙出去迎接，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离夫人只微微颔首，脸上的胭脂掩不住略显苍白的面色。她径直来到三个少年面前，细细打量。

“你叫什么名字？”她看向第一个少年。

“没……名字。”少年的声音和他人一样，畏畏缩缩，头埋得很深。

离夫人微微摇头，又走向第二个、第三个，眼中写着“我不满意”几个大字。

“离夫人，还有人，我马上叫……”王二娘急忙上前，准备拉住离夫人的胳膊。

忽然，一只破鞋不知从哪里飞来，直直砸上了王二娘的脸。

那张填满了胭脂的脸，顿时多了一双脚印。

众人目瞪口呆，朝着庙外看去。

只见一个身披破草席，乱糟糟的头发挡住半边脸，全身湿透的小乞丐，正冷冷盯着庙里的王二娘。

“刚刚，是你踩了我的手？”小乞丐开口，是个十五六岁少女的声音，听上去却像是拦路的强盗，充满挑衅。

“哪里来的叫花子，给老娘滚……”王二娘满腔怒火，正要开口骂人，就见另一只破鞋又朝他她飞来。

啪的一声，王二娘的另外半边脸上出现了一个更深的脚印。

“道歉。”

庙外，雨中的小乞丐双眸泛着寒光，脏兮兮的脸上透着一股不服和倔强。

满脸鞋印的王二娘刚准备骂骂咧咧，小乞丐默默蹲下身子，在泥水地上狠狠抠起两块泥渣子，朝她扬了扬。

王二娘猛然变了脸色，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比哭还难看。

“不就是踩了你一脚嘛，给你赔个不是就成了。”那妇人满脸不情愿，朝着庙外稍微欠了欠身。

小乞丐眉毛一挑，慢条斯理放下手里的泥渣子，转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忽然，离夫人不顾庙外还在下着雨，快步来到小乞丐面前。

小乞丐转身，没有说话。

“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孩子？”离夫人脸上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

庙内的王二娘忙大喊。“离夫人，一个小乞丐哪能入离家！我这还有其他孩子，个个都比她体面……”王二娘准备出去阻拦，被离夫人身旁的侍女冷眼拦住。

离夫人没有理会王二娘，她微微蹲下身，看着小乞丐。“离家有家财万贯，铺子十间，宅子九处。我无儿无女，若你做我女儿，这些都是你的。”

小乞丐默默站在那里，任由雨水打在脸上，没有吭声。

离夫人也不避雨，她握着小乞丐的手腕。“你若做我孩子，不用睡在雨里，也不用吃别人的剩饭。”

小乞丐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微微低头，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破衣烂衫，还有脏兮兮的手。

这具身体是谁？自己怎么会成了个乞丐？

她的脑海里忽然涌出了一个画面。

破衣烂衫的小乞丐握着一个馊了的馒头，跑得满头大汗。身后，一群叫花子将她团团围住。片刻之后，躺在地上的小乞丐全身变得青肿。

那好像……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此时十分清晰地从她的脑子里冒了出来。

雨水滴在小乞丐眼睛里，让她很不舒服。

“好。”小乞丐点头。

离夫人一喜，转头看向侍女。“扶她上马车！”

小乞丐被侍女搀扶着，如同梦游一般往庙外走去。

天际闪过几道亮光，随后响起一个炸雷。

离夫人挽着小乞丐的手，忽然步子一顿，她轻轻撩了撩小乞丐额前的碎发。

小乞丐停下步子，一双大眼睛看着她。

离夫人笑了笑，“我还以为你这里有道疤呢，是我看错了。”

小乞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太阳穴，那里肌肤光滑，什么也没有。

上马车前，小乞丐隐隐听到一声闷哼。她循着声音朝着不远处的泥沟里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动静。

泥沟前，只有一株鲜红的扶桑花缓缓绽放。

离家，高门红墙，仆人成群，小乞丐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