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棋盘(12)
她是“巧遇”了一个故人。然而她并不知道这算不得上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巧遇。
来人是楚留香。
楚留香已经找了弈星两天了。
几天前,他无意之中, 听到路人提起一场棋局, 一场据说可以存于棋谱,流传于后世的惊世棋局。
如果是以前, 楚留香对这种事情是不太感兴趣的, 然而他有了一个弈棋成痴的朋友之后, 就少不得多关注了一点。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惊世棋局”其中的一位弈棋者, 正是他这位朋友——弈星。
这无疑算得上一个惊喜。当日弈星留下只言片语, 匆匆离开了客栈之后, 楚留香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至于他后面去了哪里,也没什么消息。如今他乡遇故知, 自然是一件大喜的事情。
他得了消息往客栈赶过去时, 才知道他来晚了一步。
弈星出事了。
他被人掳走了。房间里掀翻的桌子意味着他确实激烈反抗过,然而窗口边的一滩鲜血,却无意昭示了一个可怕的现实:他反抗了,但失败了,并且因为反抗,受了不算轻的伤。
楚留香跟弈星是朋友,他当然最清楚这个朋友, 他是个真正的棋痴,然而身体状况又不算很好,所以每次他弈棋超过时间,身后看顾他的大和尚总是要提醒两句的。
掳走他的人打伤了他, 那么也就代表着对他的死活并不在意。他也曾听无花提过两句,知晓弈星身份或许有些故事,才落到失去记忆,身体孱弱,发色殊异的地步。没人看顾着,他这样的身体情况,又受了伤,无疑是雪上加霜。他能不能熬过,还是一个未知数。
也许,他会失去这个朋友。
说是朋友,然而弈星年纪不大,性情好,身体却很孱弱,楚留香更多的是把他当做应该被照顾疼宠着的弟弟看待的。
自两日前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楚留香最开始的焦急过后,就开始冷静下来寻找弈星的踪迹。
他见过同弈星弈棋的那位对手,无争山庄的少庄主原随云。那确实是一个很优秀的少年,然而对于弈星失踪之事,他也没有任何头绪。他身负要事,因为弈棋已经耽搁了一日,因而楚留香同他交流了信息之后,便任由他离去了。临走时答应了会传消息回去,让无争山庄代为寻找。
楚留香在四处问了不少人,走遍了周围几乎所有的客栈,才寻着一点真假难辨的蛛丝马迹找上门来。
季无忧自然不知道楚留香这一番遭遇,只以为当真是巧遇。她如今身负着探查消息的重任,暂且算得上是“阶下囚”类的身份。石观音看起来不像是个很挑的人,楚留香长得也很俊朗,她并不想把朋友牵扯进来,因而在楚留香跟她打招呼后,她眉间微诧,道:“你是?”礼貌疏离,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却将人与人的距离划分得泾渭分明。
听闻此话,似乎想到了什么,楚留香神色大变,脸色极其难看。他紧紧盯着季无忧,似乎要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半晌,他才道:“你忘记了?”
一句话惹得楚留香如此大的反应,季无忧愣了一下,心中有些奇怪起来。她认识楚留香,当然知道他性子潇洒,也不是这么沉不住气的人。她心中思索了一圈,猜测楚留香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在楚留香的认知里,“弈星”是被人“重伤”掳走的,如今他们再次见面弈星却仿佛什么都不记得了,再加上弈星本来就有遗忘过往的前科,也不怪楚留香想太多。
虽然不知道楚留香到底想了些什么,但是在意识到对方的担忧后,季无忧觉得,她应该给楚留香一点信号。
她仿佛不经意般看了一下长孙红的所在,然后十分自然的侧过了脸,刚好可以挡住长孙红的目光,隔绝她的视线,让她看不见自己的脸。季无忧眨了眨眼,向楚留香示意没事,比了个嘴型让他离开,一切只发生在片刻之内。
她紧接着又别回了脸,就像刚刚的动作只是不经意做出的。她状似茫然道:“什么?”
长孙红离得本就不远,见两人聊上,也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追上了季无忧,看着楚留香似乎有些好奇。
看见季无忧还有些活泼的样子,楚留香心下松了一口气,脑子里飞速分析起眼前的场景。
楚留香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看见季无忧这样的态度,又联想到她被掳走的遭遇,便知她现下情况并不容乐观,至少并不是完全自由的。他甚至意识到红衣少女,就是那幕后人放在季无忧身旁的耳目。
楚留香唇角的笑意慢慢隐去,当他不笑的时候,竟显出些莫名的冷酷来。他看着眼前两人,退后了一步,脸上又带了一点微微的笑意,说不是冷淡还是礼貌,他顺水推舟应下道:“是我认错了。”
他如同一个最平常的认错人的路人一样,连反应似乎都没什么两样。
“你是谁?”长孙红迫近,问道。她听见了楚留香的话,但是她还是如此问了。
“认错......”
楚留香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长孙红直接打断了,她看着楚留香,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脸上露出点点笑容来:“不知是公子是哪家俊秀?”
季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