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无忧（2）

季无忧跟陆小凤并不同路，他已经逗留了些日子，时间更是紧迫，因此在一起吃过饭之后，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季无忧一路往北而去，就知道陆小凤所说的“偏僻”到底是什么意思了。不仅偏僻，还有几分苦寒，走很久才能看见一户人家，客栈也是走很久才能看见一家。如果不是上云野的梅花颇为出名，恐怕连客栈也不会有。

系统应该不是故障。不过是压迫极限使用了一些技能而已。只要没坏，那么这一行就不是毫无意义。季无忧如此安慰自己。

天色将暮，这里又足够偏僻，季无忧开始有一点慌。按照陆小凤所画的地图，前面应该有一家客栈的，然而她已经走了这么久，还没有看见客栈的影子。再慢一点，她今晚估计就得露宿荒野了。

等到暮色四霭，天气越显凉意，前面才隐隐约约有了一些光亮——有人家！季无忧瞬间精神抖擞，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走近了再看，就发现门口挂着大大的“酒”字，在寒风中飘摇，显出几分萧瑟。不远的地方有一棵大树，在地上投落下张牙舞爪的倒影。店门半掩着，从敞开的门缝里泄出昏黄温暖的烛光。

她敲响了那扇门，清脆的敲门声，惊起一片乌鸦，有羽翼自天空落下，“哑——哑——”的声音，带了些不详的预兆。

“门没关——”

里面传来声音，季无忧推门而入。这也许能算个客栈，但是并不算很大。柜台边的似乎是掌柜，就算有客人来，他也没有抬起头。干瘦的小二就站在一旁，他长得实在不算好看，气质也十分阴郁，看了就很让人不舒服的那种。

“客官要些什么？”小二上前来，笑着道。然而也许是因为他的气质实在太过阴郁，就是笑着也让人感觉不到笑意，反而让人毛骨悚然。也许是见着了季无忧的表情，小二脸上的笑意消失了，平平淡淡的一张脸，反而让人放松不少。

“住店。还有房间吗？”季无忧镇定了一下情绪，出声道。长得不好看也不是人家愿意的，这么个穷乡僻壤气质不好也正常，她不能因为这样就怀疑人家不怀好意，是个黑店。

“还有。” 小二道，他走在前面，手里提了一盏灯，照亮了楼梯，然而楼上并没有什么光亮，看起来就像一只蛰伏的巨兽，让人倏然生出几分恐惧来。

季无忧在心里面安抚自己，就听见小二的声音响起：“天气有点冷，客官可以喝一点酒暖暖身体。”

这不是个询问句，像是好心的提醒。季无忧思索了一会儿还是婉拒了：“不了，喝不来酒。”

“有羊肉汤，客官要来一碗吗？”

羊肉汤......这天气确实很冷。季无忧正在寻思，就看见小二突然转过了头，昏黄的光芒在他的脸上印出一片幽深，季无忧吓了一跳，连连摆手道：“不了不了，太腥了。”

小二没有再说话，他打开门，走了进去，点亮了蜡烛，黑暗被驱散，那一点慌张就消失了。

“谢谢你。”

小二将灯笼留在桌上，摇了摇头：“客官不用客气，你如果饿了渴了，尽管喊就是。”

这样平淡的语气，却很让人安心。小二虽然长得不好看，但是还是挺体贴的。

“谢谢，知道了。”

小二点了点头，就要退出房间。季无忧忍不住问道：“刚刚我看见旁边有一间房间......”

小二顿住，他看了一眼季无忧，还是回答道：“客官不是唯一的客人。那是一对入住的夫妻，如果夜晚听见了什么其他的声音，客官不要太奇怪。”

对方这么体贴，季无忧反而不好意思了，以貌取人真的不是什么好习惯：“也许也没有我想的那么腥，如果有空，你等会给我带一碗羊肉汤上来吧，我可以加钱。”

“好。客官好好休息。”

季无忧点了点头。

小二是个很尽职的小二，他很快就端来了热气腾腾的汤，季无忧刚伸手接过，就听见他说道：“羊肉汤趁热喝为好。”

季无忧点了点头：“嗯，我知道冷了腥膻味会更重的，我会注意的，谢谢你。”她弯了弯眉眼道。

“你现在不喝吗？”小二问道。

季无忧好像全无防备，她摇了摇头：“等会，我要先把床铺好，谢谢你啦。”

“我来帮你吧。”

季无忧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小二愣了一下，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合适，他点了点头，沉默退后了。季无忧把门关上了，她毫无防备微微笑着的表情就变了。

虽然她更愿意相信是错觉，然而小二一直催她喝掉，让她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她并不蠢，相反有的时候很有些急智。

她给陆小凤发好人卡的时候，陆小凤曾经提醒过她一句：“不要太轻易的相信别人。”现在看来，这话警示意味如此浓烈。

她希望只是自己的错觉，也希望是自己多疑。季无忧端起那碗羊肉汤，看了看，到底没敢喝下去，而是把它泼到了屋角。

夜色更深了。季无忧却迟迟没有睡意。她赶了一天的路，按理说应该感到疲惫，然而她却不敢睡，她始终心里面有着忐忑不安。更何况客栈的被子，似乎泛着一股子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