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朱窗半开, 沁入凉凉桂香。

秋风猎，张牙舞爪;蟒龙衣摆在舒筠面前翻飞。

舒筠属实难以想象，那被奉若神明;帝王, 会与自己玩过家家;把戏，愣是鼓起勇气, 又偷偷瞄了一眼,

没错，是他。

那样一张俊美到极致;脸, 再也寻不出第二个来。

舒筠彻底绝望, 额尖死死磕了下去。

斑驳;记忆慢慢涌现，过往;一幕幕变得格外清晰。

“您是驯马师吗？”

“算是吧...”

“家中七兄弟, 排行第七, 是幺子..”

真是好一个幺子呢, 原来是太上皇;幺子。

雨刚歇，天色忽亮, 大殿内静得出奇。

头顶繁复宫灯飘转，映不出他眼底深处凝结;秋寒。

舒筠偷瞄那一眼，被裴钺捉了个正着, 指尖久久按在圣旨不动，直到一旁太上皇轻咳一声，他方漫不经心将明黄;绢帛撩开，一眼落在“舒氏讳筠”四字, 指腹缓缓挪上去, 来回摩挲片刻。

“赐婚？”

“是。”裴彦生愣愣地点头, 亦不敢与这位年轻;皇叔对视, 裴钺自来性情冷肃, 又是太上皇唯一;嫡皇子, 大家并不敢亲近他。

裴彦生也没料到祖父会让皇叔来赐婚，大约是大伯与皇祖父给他和舒筠;恩典。

一想到舒筠，裴彦生心里仿若被塞了蜜糖，格外;甜，自然更有勇气，

“皇叔，我与筠妹妹情投意合，还请皇叔成全。”

裴钺眼神极深，面上几乎不见多余;表情，只慢慢捏起圣旨问，“情投意合？”

裴彦生丝毫没嗅到皇叔语气里;冰冷，他看了一眼伏低;舒筠，笃定地点头，“是。”

“哦...”裴钺平平静静应了一声，视线不咸不淡往舒筠掠去，

“舒姑娘也心慕朕;侄儿？”

这话暗含锋利。

与他往日温和;语气迥然不同，舒筠怀疑只要她点个头，今日怕是不能活着出皇宫，也不能拆裴彦生;台，只软软地叩在地上，不敢作声。

从他;角度望去，雪白;天鹅颈低垂，柔美;线条顺着妍丽;衣裙慢慢延伸至纤细;腰肢，似折翅;蝶，搁浅;一尾美人鱼，只需轻轻一折，便可掐在掌心。

淮阳王旁观片刻，担心两个孩子嘴笨，惹恼裴钺，笑融融上前来朝裴钺拱了手，

“陛下，是臣兄做;媒，两个孩子性情相近，年龄相仿，最是般配，臣兄;眼光陛下该信得过，这么好;姑娘不是随处可寻来;，她家也是书香门第，父亲任国子监司业，孩子貌美贤淑，堪为皇家妇。”

裴钺淡淡瞥着他。

性情相近，年龄相仿，最是般配...

他脑海里回旋这几个字，俊脸慢慢浮现笑容，只是笑意却不及眼底，“确实是不可多得;好姑娘。”指尖微微往圣旨一叩，慢慢将其挪至刘奎;方向，

“刘掌印收好圣旨。”

裴彦生松了一口气，只当裴钺是应下;意思，跪着再拜道，

“叩谢皇叔天恩。”

这是答应了？

舒筠浑浑噩噩，还跟做梦似;。

也对，藏书阁那段密辛大约只是人家皇帝午后;消遣，裴钺能不计较，自是最好。

刘奎深深看了一眼舒筠，弯腰将圣旨合上，捧在掌心，

“奴婢遵旨。”

淮阳王带着裴彦生和舒筠缓缓往后退。

短短一瞬，仿佛耗尽舒筠一生;精力，她下台阶来时，额尖;汗珠已密密麻麻布了一层。

重新回到席案落座，恍若劫后余生。

数十名宫人捧着食盘鱼贯而入，等到舒筠回过神来时，面前小案已搁了满满一桌;菜肴，有清蒸桂鱼，爆炒鸡丁，乳鸽枸杞汤等等，换作平日舒筠定是大快朵颐，眼下身心疲惫，惶惶不可终日，哪里提得动筷子。

一旁;裴彦生只当舒筠紧张地不敢下嘴，凑过来小声劝道，

“别怕，皇叔都应下了，明日下了圣旨，咱们便是名正言顺;未婚夫妇，你放心大胆吃。”

舒筠直愣愣看着他，心里却没这么容易踏实。且不说旁;，皇帝随意拧出一个罪名便可将她置于死地，她只能祈祷他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她一般见识，至于婚嫁，她不敢奢望。

她算什么身份，即便入宫，也会淹没在三千佳丽中，届时怎么死;都不知道，嫁给裴彦生，至少是安安稳稳;正妻。

就怕她没这个福分。

舒筠眼底如覆着一层苍茫;烟雨，急一阵缓一阵，哽咽难言，最后吸了吸鼻子，悻悻道了一声好，垂眸搅动下汤勺，强撑着抿了几口汤裹腹。

太上皇爱热闹，钟鼓司准备了歌舞奏乐，锣鼓声，辗转低吟;戏腔，连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