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夜色离
对这次诊疗,隋大夫不知道该说满意还是不满意。
满意的是每一次用药都起效,不满意的是病人几乎总是在睡觉,无法详细了解伤情。
以前牢房里这些犯人可是睡不了的,哎呀哎幼呻吟,这里按着疼哪里碰一下吐血,非常方便观测。
而这位小姐,除了最初刚来的时候,一碰就抗拒,后来到现在,你就是把伤口翻开清洗,她都不带眨一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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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就是在吃饭的时候醒来,还只专注吃饭,吃完不待他多问一句,头一歪眼一闭又睡了。
难得今天在不是吃饭,也没有都督来的时候醒来,隋大夫很是高兴。
「小姐你觉得如何?」他问。
七星说:「我好了。」
「好了吗?」隋大夫问,迫不及待打开琳琅满目的药箱,「我来给小姐好好检查一下!」
锁链响动,他看到床上躺着的女孩儿抬手似乎要起身,狱卒还真是尽职尽责,对一个整天躺着昏睡的女孩儿锁链绑的结结实实,她连手都没能抬起来。
「不用检查了。」七星说,看着身上的锁链,「我好了,这个可以拿开了。」
隋大夫听得愣了下,又好笑,怎么?这位小姐难道以为这锁链是给她治伤用的?
「这我可拿不下来,我只是负责治伤的,锁链是狱卒管的。」他笑说。
门外狱卒听到锁链动静也进来了,问「怎么了?」
隋大夫忙说:「就是他,他把你锁起来的,我是大夫,我只负责治伤。」
七星看向狱卒,手在身前抓着锁链,问:「把我锁起来不是为了治伤?」
她神情有些惊讶。
狱卒也差点被逗笑,什么时候治伤需要锁链了?这女孩儿想什么呢,故意装傻调侃?
「都督的命令。」他干脆利索说,「小姐你也不用挣扎了,你就老老实实躺着吧。」
七星若有所思哦了声:「原来是关押我啊。」
要不然呢?这可是牢房,狱卒腹议。
隋大夫则有些同情,怕这女孩儿闹起来,忙劝说:「小姐,你别乱动,小心伤口。」说着再次上前来,「我来看看伤,哪里不舒服你告诉我一声……」
七星摇头:「不用了,我还是再睡会儿。」说罢侧头闭上眼。
隋大夫的双手刚举起来,僵硬地停住。
这就又睡了?那她是在意被绑住还是不在意啊?挣扎都不挣扎一下?搞什么啊!
如果是其他犯人,他老隋这一双手有千百种办法让她睡不着。
但这位女子……
隋大夫将牙咬得咯吱响,挤出一丝笑:「那你好好休息啊。」
……
……
「她是不是故意的?」
走出这间牢房,隋大夫恨恨说。
「跟我交流一下伤情怎么了?这对她有什么不好?」
….
狱卒抓着一颗鲜杏咯吱咯吱吃:「老隋你也是,这牢房里哪个犯人把你当大夫?见了你比见了我们都害怕!」
隋大夫哼了声:「反正这女的就是针对我!」
「那也不是针对你,不过是耍性子呢。」狱卒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还笑了笑,「这才刚开始呢,等着吧,接下来有的是折腾。」
隋大夫好奇问:「什么折腾?」
狱卒要说什么,忽耳朵微动,听到了锁链声,他对隋大夫说了句「开始了——」
说罢向牢房冲去
。
隋大夫猝不及防被他的肩头带到,差点摔倒。
「开始什么啊?什么开始了?」他不解喊到,在牢房里混身手也很敏捷,一边喊着一边紧跟狱卒冲进去。
「不许挣扎!这锁链你根本挣不……」狱卒大喊着,视线落在床上,声音戛然而止。
床上锁链保持着缠绕的形态,但其下空空无人。
隋大夫在后发出啊一声叫。
「人呢!」
狱卒的视线从震惊变成犀利,勐地看向上方,上方有一个小天窗,原本的铁格子不见了……
「她跑了。」狱卒说,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跑了?隋大夫奔到床边,这才看到,整整齐齐铺在床上的锁链,是断裂开的。
「这……」
隋大夫伸手抓起断裂的锁链抖动。
这怎么可能!
他突然想起那女孩儿说的话「这锁链不是为了我治伤吗?」
难道因为认为是治伤需要,她才一直乖巧不动,任凭锁链加身。
当知道锁链不是为了治伤后,她就……
哗啦一声,隋大夫将手中的锁链摔落。
这可是锁链,都察司大牢的锁链,怎么说断就断了?!
如果说有剑在身边也罢了,但那把剑被都督前几天拿走了,这女孩儿身边空空。
怎么割断的?
这什么人啊!这根本不是人能做到的!
耳边警示的鸣笛,尖锐的声音划破夜色。
……
……
深夜的内宅又被打破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