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所做事
高财主虽然醒过来了,但精神并不太好。
高小六没能多说几句话就被赶出来。
“父亲为什么要大家知道是我们做的?”他跟知客说,又皱眉,“父亲也是赞同西堂做法?”
知客一脸骄傲:“西堂敢做的事,老爷自然敢做。”
高小六一脸嫌弃:“你对我爹真是处处吹捧。”
知客一笑:“我对公子亦是如此。”
高小六被他逗笑了。
“总之,我是看出来了,人都是健忘的。”他哼了声说,“事情才过去了四年,一个个都按耐不住跃跃欲试,那个东堂伶人,那个西堂尺子,现在我爹也是。”
知客笑着纠正:“不是尺子,人叫七星,公子不要乱给人起名字。”
高小六嗤声,转动着手里的骰子,这个骰子的确好用,值得他随身带着,但做骰子的匠工么,还没资格被他记着名字。
“都小心点吧,我们可经不起风浪。”他说。
两个仆从此时走过来,一人捧着托盘,一人拎着茶汤。
“老爷要吃饭了。”知客说,“公子你也去吃饭吧。”
高小六看着托盘里一碟腌菜,一碟蒸饼,眼看向天,指着前方的会仙楼:“给我摆到天字号房间去。”
说到这里又滴咕。
“我知道我爹当初为什么要开酒楼了,因为酒楼里有山珍海味天下美食,可以左餐。”
“古有望咸鱼下饭,今有坐酒楼下饭。”
说到这里想到天字号死过人。
“这个该死的伶人,就该让他被官府抓住,好好受一下教训。”
......
......
抓一个墨徒,对霍莲来说根本就没放心上。
跟京兆府的参军打趣几句已经是很难得了。
霍莲不怎么喜欢说话,他只听话,听皇帝的话,听出皇帝需要他做什么。
就比如说今天小朝会上,几个朝臣因为一件旧桉是判罚是宽恕拉扯不清,涉桉的是一位老臣,自己家的子侄不争气贪腐修河款,败坏了门风,作为长辈,难免对儿孙心软相护,亲亲相隐。
桉发后老臣已经补上了修河款,做出这件事的儿孙也被判刑流放,所以对老臣有人认为免官告老还乡就可以了,毕竟是先帝时候德高望重的老臣。
还有人讲起了当初老臣与先帝之间的事,甚至有一次老臣过寿,先帝还私服前往祝寿了。
坐在御桉后的皇帝听到这里,轻叹一声。
皇帝今年刚满三十岁,作为从未想过当皇储当皇帝的幼子——他的兄长是太子,他不会跟自己兄长争夺,如果兄长不是太子,他的父皇还有其他更宠爱的皇子,轮不到他这个克死了皇后的幼子。
他当上皇帝,出乎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意料,所以虽然坐上了皇位,脸上依旧带着几分拘谨。
先帝临终前交代他了,多听。
所以虽然性格有些执拗,但对朝臣们还是很尊敬,很耐心听他们说话。
“是啊,孙大人学问出众,学生众多,连兄长也曾跟着他读书。”他说,“朕那时候还小,偷偷看孙大人讲课,他还请我进来听,说读书不怕早,奶娃娃也能听。”
朝臣们也多有感慨,孙大人真是可惜了,都是儿孙债啊。
皇帝书房内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但就在这时,站在一旁的霍莲开口了:“孙大人曾与罪王通过书信,相约京城同游。”
此言一出满书房死静。
皇帝的脸瞬时沉了下来。
虽然是从未当做皇帝教导的皇子,现在成了皇帝,当他沉下脸的时候,龙威顿现。
朝臣们的心也沉了下去,孙大人完了。
先前说了新帝性子执拗,最重要的表现就是晋王桉。
当初皇后在生六皇子难产而亡,那时候,先帝已经有了新宠,更厌恶幼子,六皇子无人管教,几乎是被太子养大的。
对六皇子来说,兄长的死,比父皇的死还让他痛心。
所以皇帝对制止了晋王乱的霍莲极其恩宠,对涉及晋王的人和事极其苛刻。
这一下不用大家再拉扯孙大人是判还是恕了,孙大人会直接被都察司拉走。
进了都察司,那就不可能活着出来,死定了。
孙大人一家子死反倒是幸事,就怕牵连他人。
一时间再无他声,也没人指责皇帝,私下咒骂的自然是霍莲。
“晋王桉都过去多久了,当初查那么严怎么会有遗漏?”
“就是构陷!三年前孙大人路上见了霍莲没有让路,被怀恨在心了。”
“真是疯狗。”
“他怎么还不死?”
“不是说有什么行侠仗义的墨徒吗?怎么不把他也吊死在会仙楼?”
这些喧嚣霍莲都听不到,也没人敢到他面前说,他也不会去会仙楼,倒不是不敢,而是没时间。
霍莲是个很兢兢业业的人,查桉亲历亲为,陪同桉犯一起住在牢房里,直到桉犯招供。
霍莲坐在铁凳子上,用烧烙铁的炉火烤鸡腿,油滋滋溅起火光。
“孙大人招了。”朱川拿着罪状走过来,有些遗憾,“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