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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那么轻轻喊她名字的时候,乔西就没有应答了。
梦醒时分,天刚蒙蒙亮,小镇的清晨比都市清新自然,大冬天的竟能听到鸟雀声,这里的树木种类繁杂,不讲章法地东一棵西一棵,不像城里连两棵树间的距离都是规定了的,绿树常青长得茂盛,姿态各异,看着还算赏心悦目。
乔西抵在床头,将被子拢在胸口盖着,曲腿坐起,好一会儿才从惫倦的困意中回过神,可能是最近状态不太对劲,所以才会梦见这种有的没的。
也可能是小镇上的生活实在太闲了,人一旦无所事事,就爱胡思乱想,什么都能想出来。
乔西执意把这些抛掉,之后乔建良不再提起傅北,她也没再梦见这些,甚至想都没想过。
等到这人再次闯进视野,正正是二十九那天,乔西去镇外接唐艺一家,等人的时候玩了会儿手机,看到朋友圈有人发了动态,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许多人在聚会,照片一角的傅北面无表情——拍照的人无意把她拍了进去。
傅北旁边还有其他人,拍得太糊看不清样貌,乔西瞅了好半天才认出是梁晋城。
江城的一切,她都没怎么关注了,之前与某个人谈好的事,得年后再清算,毕竟除夕春节是重要的日子,怎么也得过了再说。
唐艺一家来了,提着大包小包的吃的,热情得不行。
“不是说了我们会过来么,你还来接什么,搞得这么麻烦。”唐艺说,笑吟吟的,知晓乔西还要照顾乔建良,便很会考虑。
乔西先向唐艺的父母问好,再回道:“怕你们找不到地方。”
“找不到可以问人嘛,就这么大一个镇。”
唐艺的父母很好,不让乔西拎东西,到了出租房就手脚麻利地帮着做饭,两口子配合得简直完美,旁人都插不进手。
房子里有两家人,却是完全不一样的相处方式,唐家和和美美,处处透露着亲情的温馨,而乔西和乔建良全然不似父女,鲜少交流,相互之间没有温情。乔西倒是没在意这些,自打小时候乔建良和乔妈对她一次次的不关心,一次次的冷落,她就逐渐不在乎不奢求了,反而是乔建良,兴许是年纪大了,见不得这种场面,眼珠子就定住了,瞅着那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担心他无聊,乔西推他去阳台上转转。
期间乔建良欲言又止,一句话从肚子里提到喉咙,又倏地落下去。
他开不了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与女儿之间的距离的,他心有愧疚,可不知如何弥补,不时厚着脸皮去乔西那里,可每次都没脸说什么。
这世间多的是错误,如果仅仅是弥补就能把洞口补上,那就不会有遗憾的存在了。现下的相处模式已经是最好的了,至少乔西对他还行。
“镇东的广场上今晚要放烟花,你带唐艺去看看吧。”乔建良说,想起来站会儿,就扶着栏杆和乔西,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稳住。
得亏乔西长得高,不然哪扶得住他。
“几点?”
“九点之后吧,”乔建良想了想,“红姐说的,每年都会放,很热闹。”
红姐,就是现在这个护工。
乔西点点头,同意了。
房子里多了一家人,相比于之前就热闹了不少,而且镇上的房子大,不像城里只有一层,是两层的小楼房,唐艺一家住二楼,乔西和乔建良住一楼,下午得空时就一块儿打牌。
难得聚在一起,即便之前没这样过,乔建良也很快就融入其中了,他行动不便,就瘫坐在靠椅上看着,不时还给乔西出主意。搬进大院以后,他已经好多年没经历过这种寻常无奇的平淡生活,日常就是应酬,饭局酒局,吃山珍海味都没感觉,什么乐子都见过,独独没这时候开心。
乔西摸牌砌好,习惯性回头问:“打哪张好?”
乔建良喉头一堵,片刻,回道:“你看着办,随便哪张。”
唐艺的父母脸上的笑意就没散过,唐母输得多,唐父就偷摸把自己赢的挪过去。
乔西淡抿唇,佯作没看见地继续摸牌。
晚上,她真带了唐艺去镇东的广场看烟花。广场上人群拥挤,小孩子特别多,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只能站着,唐艺挽着她的胳膊,怕被人流挤散了。
“镇上年味浓,”唐艺大声说,“去年我跟同学去江口跨年,光顾着推来推去踩脚跟了,站半天腿都软了还什么都没见着。”
乔西知道这个,因为她去年就吐槽过一次。
“今年本来打算干什么?”她找不出话头,只这么问。
唐艺笑了笑,“打算叫你去我那儿吃饭的,谁知道跑这里来了。”
乔西亦笑笑。
烟花马上就要开始,人群攒动,广场上愈发喧嚣吵闹。
突然想到什么,唐艺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
“乔乔。”
乔西应声偏头,“嗯?”
“傅教授在找你,那天我遇到她,她问我你去哪儿了。”唐艺说,瞥了眼对方的神色。
乔西愣了愣,这时第一个烟花倏地在空中炸开,bang的一声巨响,盛开在黑漆漆的天空,夺目而耀眼,广场上的人群在这时彻底闹开了,大声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