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霜
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存在自然现象,所有的气候变化都与神魔有关。没有力量的凡人们,抱团取暖,以自己的生命和繁衍去传承,适应神魔或有意或无意而制造出的现象。并以为那是自古以来永恒不变异的真理。
难以忍受生存环境的艰难困苦,便寄托于偶像崇拜,希望能有一个强大而无私的神明引导他们脱离苦海。可是这个世间的运行逻辑,并非如此简单。而对与错,善与恶,好与坏,也不是那么容易说清。
白特痛苦而绝望地嘶吼着,仿佛在质问我们为什么要闯入它的领地,为何如此凶狠而不留情。它的大脑已经受到重创,气息不断地衰弱下去,体能发挥不出原来的一成。身上燃烧着熊熊烈火,烨烨煌煌。
这璀璨而绚丽夺目的颜色,是从天地日月之精华中提炼而来的元气火焰。虽未能将元精,元气,元神之力合一,达到三昧神火的境界,却也不是凡水轻易可灭。更何况又是从它的体内散发而出,再加上头颅所受不可挽回的巨大伤害,白特的生命力再顽强,也即将走到尽头。
白面鬼在它的身体内部,用各种手段,攻击它的五脏六腑。它是阴神之躯,即使生前未习练过强大术法,也有许多诡异莫名的手段,大可弥补正面战力之不足。
但这并不代表它就可以轻易消灭白特。白特的身躯,血气强大,阳气也充沛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对白面鬼同样能造成巨大伤害。在一般情况下,白面鬼也不敢贸然进入它的身体,它的身躯不断泛起蒸腾的热气,氤氤氲氲。那是这些年众怪修炼时积攒下的太阴坎水,可保它自己暂时不受离火伤害。
白特似乎已经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它的藏身之地早已被我摸清,腹内有白面鬼在不断攻击,身后有我在追击,小青和红面鬼也都已经在必经之路等候。而它已经时间无多。
白特忽然静了下来,不再挣扎,也并不试图鱼死网破,作困兽之斗。它似乎已经明白了我的来意。
白特转身向河水深处游去,动作如同骏马奔驰于草原之上,周身升腾的烈焰却为之增添了强烈的魔幻色彩。洛水对于它的体型而言本来应该显得浅窄,不足以提供富裕的活动空间,但它生命的最后这段旅途却格外漫长,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力量拉伸了水下的空间。
漫长的旅途也有它的尽头。白特最终带领我们来到一处石台上,此时它的生命也已经走到了尽头,白面鬼知道白特剩余的体能已经不足以威胁它,也从鼻腔中飞了出来,与小青和红脸一起护在我的身前。白特背对我们,仿佛什么也没有看到,漠不关心。
石台上有一匹刚出生的小白特,比寻常的成年马还要小一两圈,眼睛也没有完全睁开。白特低头看着它。似乎想伸舌舔舐,却又害怕自己冒着灼热气息的身躯烫伤了它的宝宝。
四周的环境都安静了下来。我们静候在一旁,没有说话,默默等待着它的死亡。白特的身躯却散发出一阵柔和的精神波动,灌注进我的识神。
我看到了白特所经历的一生,那实在是很平淡的经历。觅食,发呆,睡眠,游荡和逃生贯彻了它的整个生命,懵懵懂懂,随波逐流。它一生的经历,可以拿出来回味的实在没有几件。
在它枯燥的记忆中,很久很久以前,河水泛滥,漫至地面。白特曾跟随母亲上岸觅食,却被一群披着怪异的草叶,骑着坐骑的无毛猿类围攻,它在母亲的掩护下侥幸脱离,潜回水中。后来它长大以后,多年以来曾不止一次回到岸上,直到最近一段时间之前,却再也不曾看见那些无毛的猿类,仿佛那只是它幼年时的一个梦魇。
但它永远记得,那些猿类骑着的动物,外貌与彼时的它几无二致。
白特用嘴唇将幼子轻轻拨起,朝向我的方向。眼中流露出哀求。
“我会好好照顾它的。”我轻轻点头道。白特似乎听懂了,它的头低垂了下去,逐渐化为焦黑的骸骨和灰烬。
这是一只完全野生的白特,虽然具有强大的身体素质和修炼天赋,却并没有经历过任何的智力开发。它最大的错误,就是它的生存空间与人类重叠。
上古诸神是真正的仁慈博爱的神明,它们平等地爱着这个世界的一切生灵,因而以不可思议的伟力将它们隔开。彼之蜜糖,我之□□,每个种族都有不同的诉求,彼此冲突。哪怕是近乎全能的诸神也无法满足信徒的一切要求和道德规范。
我没有那么伟大,我只是维持一个我能够接受的生活状态,不断的活下去,去看看前方的风景。
我抱住小白特,轻轻抚摸,小白特感受到了我的善意,偎依着我。它眯着眼睛,舌头轻轻舔舐着自己的嘴唇,好像在做什么美梦。
日行千里为马,日行万里为特!白特若能长大成年,哪怕不经修炼,也是能够一路用到化神期的代步工具,比渑池县守将张奎的“独角乌烟兽”犹稍胜一筹。即使是刚出生不久,只需生长二三年,与寻常马驹同高,也有日行千余里之能。
有古话曰:战将全凭马力多。战争的真谛,就是长枪,快马,强弓硬弩!即使是一个凡人武将,有一匹快马,冲撞起来起码有千斤之力。再加上战将本人的力量,长□□出,威力集中于一点,真是迅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