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决裂
通信之事也并非秘密,只怕从那时起就开始谋划。”
门外依稀有个小孩儿正跑过来叫他王爷师父,赵启恒的脸色冷了一分:“又或者,定远公世子、洛阳鱼肠管事、黎国大辅的亲侄女、这几日变乱的谋划之人,你从走进肃王府的第一日,就想到了这个计策。”
“年少相识,情谊不改,口中叫着王爷师父,一次次地护我救我,只有如此,那叛乱的李瑄才会信了你有叛乱之心,我说的可对?也未必是李瑄,你从第一日就想到,你我这份亲近来日有你计谋中的大用处,我说的可对?”
赵启恒转身,看向已经站起来的卫瑾瑜大声道:
“我父皇害死了你父祖,逼死了你祖母,也令你母亲身死,你却能认敌作友,等的就是今日做请君入瓮之局,好谋划,好手段,好耐性,还心胸,我竟多年来未看出分毫,卫瑾瑜,你不愧是你两个姑母的侄女,不愧于“卫”这姓氏。卫蔷能领了赵家赐的爵位做了许多年忠臣,卫薇能在宫中我皇兄榻前卧薪尝胆,你也就能对我笑脸相迎,口口声声喊我十多年的王爷师父。”
出身皇家,能一路做到亲王,赵启恒虽然失于时势,却并非是蠢笨之人,当他知道卫瑾瑜是与李瑄做戏之时瞬息间便想通了一切。
“筹谋十数年,到今日终于得此平乱大功,你保下了了绥州百姓,保下了龙泉、赤霄两部,也保下了天下人心让李瑄的造反宛若笑话,从此之后旁人看你看见的就是你,而不是谁的侄女,你也不必再做什么细作管事,假以时日出将入相也在眼前。”
赵启恒定定地看着卫瑾瑜,一颗心在这几日间早已碎裂成粉,随着他的字字句句从喉咙里涌出来喷洒在了地上。
外面起了风,随着风声起,有人笑了一声。
笑的人是卫瑾瑜:
“师父……赵郎君你何必将事说破,再做这心碎之态。您当日看我,也不过是刚立下了护驾大功的定远公放在洛阳城里的筹码。”
她的声音轻了一分:
“虽然立了太子,皇位您也并非没有一争之力,太子只能依仗皇恩,你却不一样,有侯家为你串联世家,只消再有军中助力,登临御座并非难事。正巧赵曜将一枚极好的棋子放在了你的手里。”
抬手指了指自己,卫瑾瑜的脸上还是带着笑。
“只要将据有北疆的定远公拉拢在身后……您那时对皇位可并未死心。”
卫瑾瑜向前走了两步:“既然从一开始就各存私心,赵郎君,天下没有你对我存私我就不能对你存私的道理。”
赵启恒后退了一步。
天色将屋中大半照亮,唯独卫瑾瑜,被他的影子遮在其中。
“虽然我利用了你做局,可我那小姑母要杀你,是我救了你,你那兄长赵启恩早有杀你之心,是因你与北疆常有书信往来而未动手,这般一算,您这些年对我不知真假的疼爱我也算是还了。”
她抬头看着赵启恒,一双明眸一如从前,说的话却如同朝上最会算计的老臣。
原来这才是卫瑾瑜真正的模样。
肆意好斗与乖巧娇憨都是假的。
手握着手写字时的吵闹,守着未开的海棠花时的嬉笑,都是假的。
一声一声的王爷师父是假的。
说自己从来没有被人抱在怀里安慰是假的。
抓着自己衣襟哭着说想阿娘的也是假的。
趴在榻上兴致勃勃说要去西域,也是假的。
假的,都是、都是假的。
赵启恒轻轻地叹出了一口气,低声道:
“原来如此。”
他自以为的同病相怜,竟然是一场可算清的交易。
是他自作多情。
空荡荡的怀中突然一阵绞痛,知道父皇从来无意传位于他那日,似乎都没有这般疼。
空空的疼。
仰起头,让卫瑾瑜看不见他闭上眼又睁开,赵启恒缓声道:
“不过一些财物,哪里抵得上救命与庇护之恩,倒是我,对卫娘子你多有冒犯之处。”
他终于叫了一声卫娘子。
卫瑾瑜笑了笑:“赵郎君的性命千金不换是不假,可赵郎君也未做过论罪之事又是在下局中之人,自然该救。”
赵启恒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
眼前的女子眉目间与当年初见时候的小孩儿一样。
那时的小孩儿又是何时抱有了如今的心思?
“既然这样,我谢过卫娘子。”赵启恒对卫瑾瑜行了一礼。
卫瑾瑜颔首还礼:“赵郎君不必客气。”
被撕开的鸡还在桌上。
门外照进来的光与往日并无二致。
梁上的燕子叼着吃的归来,小巧的幼燕啼叫如从前。
卫瑾瑜指上的油甚至还粘在赵启恒的袍角上。
赵启恒说:“在下赵启恒,祝卫娘子夙愿得偿、流芳千古,不送。”
卫瑾瑜的手指捏了下自己袖里的纸包,抬头笑着道:“多谢赵郎君,也祝赵郎君前途坦荡,一路顺风。”
她抬脚迈步,走出门去。
她没有回头。
背对着门的赵启恒亦没有回头。
院外,胜邪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