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谢郎君,不入世,如何出...)
出来你也晚些砸我桌子。”
说话时候她还真把桌案往旁边移了移。
薛惊河的手从桌案上落下到腿上,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我们可已经打算倾家荡产了,怎么竟还不够?”
他接过信纸看了一眼就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你们不光要马,你们要马场?!”
卫蔷反倒坐下了,她将手放在案上竟然与刚刚薛惊河的动作别无二致。
“你们要粮也不只是今年,明年三月之后你们还得缺粮,不用马场你们难不成要把军马也给北疆?”
薛惊河一条一条看下去,手都在抖。
“以税收做保?卫二!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军马也就算了,税收是四州刺史之事……”
卫蔷支起手撑着脑袋:“得了,没有四州税费额外支应,你们哪里撑得到今日?刨去你们的粮饷,四州一年结余税款还不到十万贯,定然有你们格外抽的,别在我面前装相。”
薛惊河也说不出话来,只能唉声叹气,又看下一条。
“你们要西北四州借道给你们?你难道要西出贺兰山?”
“嗯,乌护式微,我打算从西北和丰州两地出兵围剿乌护,真正打通西边商道。”
薛惊河抬头看了卫蔷一眼,笑了:“你要想一路打到北庭都行,此事我会竭力说服阿父。”
再看一条,薛惊河又愣住了:“你想要拓跋践和拓跋昌?”
“我怀疑拓跋部和南吴勾结,我有一南吴的宿敌应是去过西北,想审审这二人得些消息。”
“此事不行。”薛惊河摇头,“我可以安排让你的人去西北的牢狱审这两人,但是这二人决不能离开西北。”
好不容易平定了大半的羌人之乱,薛惊河实在不愿因为这两人与羌人再起争端。
“也可以商量,先说清楚,怎么审,怎么问,你们的人不得插手。”
听卫蔷这般说薛惊河连连点头。
“这是自然。”
相比前面剩下的都是些小事了,什么马匹、煤炭、羊皮、羊,就算数量着实多一些,到底没有让西北连骨髓都抽出来。
看到最后,薛惊河长出了一口气:“只盼明年后年皆是个好年,雨水多些,不然我们整个西北怕是得并入北疆了。”
“那也不错。”卫蔷笑着说,“明后两年我正打算扩军,定远军主战的巨阙、湛卢、赤霄、龙泉、纯钧、泰阿部要各设两位将军,扩军一倍,还有工布一部后年也要扩到五千人以上,若是西北并入北疆我可单独立一部。”
看着卫蔷的神情,薛惊河知道她并未说笑。
他这位挚友戎马半生,已经到了剑指天下的时候,不仅是西北,等她今年占了长安打通了与蜀国的商道,大梁的西和北就都落入了她的手中。
那些死去的人终究都在她的心里,卫大、定远公、姜夫人,还有阿茵。
整个西北还不知该何去何从。
抬手摸了一下胸口,那封求亲的信还在其中,薛惊河笑了。
“要是西北真并入了北疆,欠下的债还用还么?”
他如此问道。
“不光不用还,北疆还得调拨人力物力给你们修城铺路……”说着说着,卫蔷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们真来了我还得赔钱,这事当我没说过。”
“好你个卫二竟然说话不算!”
“赔本生意,我当然做不得。”卫蔷连连摇头,仿佛嫌弃极了薛惊河和西北四州。
薛惊河如何不知道这是她在装腔作势,上前一步长腿一伸就要踢卫二的凳子,反被卫蔷一抬腿给挡住了。
看见卫蔷仰头看着自己,他心中一热,连忙退了一步。
将北疆列出的条件揣进怀中,甚至摸到了那封“求亲信”,薛惊河听见自己鼓噪的心跳声渐渐平息下来。
卫清歌端了几个烤好的胡饼进了屋内,笑嘻嘻地说:“我用雪糖和胡麻碎做了馅儿,香得不得了,倒是不怎么甜,家主你快尝尝!”
薛惊河手里也被塞了三个胡饼。
卫蔷拿起一块胡饼掰了一半,一看薛惊河手里有三个,她把另一半给了卫清歌。
“看着月亮我都忘了今日中秋。”
薛惊河也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
“卫二。”
他轻声叫了一声卫蔷。
“怎么?”
“你……第一次揍我的时候,就是中秋灯会吧?”
“我揍的人实在太多了,实在记不住,在长安过中秋……应该是我七岁拜师之后吧?”
二十一年前七岁的卫蔷将十岁的薛惊河打得鬼哭狼嚎。
“卫二!你这话说得实在惹人厌!揍得人多了?!也就是我打不过你,不然我定然要与你较量一番。”
卫蔷转过头笑着看薛惊河:“你也知道你打不过我。”
薛惊河恨恨地咬了一口那胡饼。
又过了半个时辰,他伴着满月缓缓回了自己住的客院。
将灯点亮,薛惊河长出了一口气,将藏在自己胸口许多日的信拿了出来。
打开书信看了两行,薛惊河笑了。
是冷笑。
信上说,若是定远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