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势(“你真以为,天意永在你侧...)
秦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肥胆,竟然调戏起了自己这凶名满天下的大表姊。
被调戏的人也不生气,书卷一放,她笑着说:“我也想没想我小表弟竟是这样有情有义有胆量,还敢来找我求情。”
只这一句话,秦绪这个东都出名的浪荡子就觉得眼前人对了自己的脾性。
他再细细打量了一番,笑嘻嘻地说:“从前祖父说我生的像阿姊,我还以为是说我淘气,如今才知道,是夸我生得灵秀。”
“外祖说你生得像我?”卫蔷从他的眉目看到他的嘴,摇了摇头,说,“他怕是久不见我,连我长相都记不住了,罢了,看在你长得好的份上,说吧,你是不是要给卫行歌求情?”
秦绪对家中的伯娘长辈撒娇都是全套的本事,说着话呢就拧身坐在了榻上,用手拉着卫蔷的袍袖:“嘿嘿,阿姊不光生得好,也是算无遗策的天下第一等聪明人。”
卫蔷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又看向秦绪:“若我我让人去告诉行歌,是秦尚书的孙子来求情,才让他起来,你以为他便会如你所想?”
秦绪虽然是个惹是生非的纨绔头子,实际上也是个还未及弱冠的半大少年,听卫蔷如此说,他皱起了眉头。
“阿姊,他为何不愿起来?”
卫蔷还是在笑:“你想知道?”
“阿姊,您告诉我吧!”
“回去告诉你祖父你要在国公府住上一个月,我便让你知道是为什么。”
秦绪小心地看了一眼他这位“阿姊”的神情,只看见了她烛火之下的笑意融融,一片坦然,毫无算计。
便又笑了:“阿姊,一群蠢物要算计卫小将军,却被他借势反杀,眼见便要大祸临头,我还是知道的。”
至此刻,卫蔷眉眼稍动,眼前这人生得像她娘。
在风流皮囊之下也果然是当朝尚书的孙子。
……
雨渐渐小了。
卫行歌跪在原地,又听见一阵声响,他以为是雨又大了起来,却又看见有马蹄落在他的面前。
“归德郎将!还不快把他扶起来!”
听见太监的声音,今年不过二十又二的年轻人低着头,缓缓地露出一个无人看见的笑。
他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
卫蔷回朝的第一天晚上,是在皇宫领了筵席,她回了东都的第二天,皇帝又连夜召她入宫。
“阿臻,当年你入东都平叛,救朕于危难,谁料战事刚歇,蛮族就趁机作乱,朕无奈,只能让你回转北疆。你也是在那时把行歌留在东都的,他那年才十八,身量刚成,知我心里害怕,就在我寝宫外面连守了两月有余,若说我把你当血亲同胞,那行歌也是我的亲弟,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让他在你府外冒雨跪了一天一夜?!”
也许是前一日给卫蔷洗尘累到了,今日的圣人面色苍白,穿着一身常服,外面裹着一件厚斗篷。
说了一串话,他连咳了好几声。
“行歌平素总与我说他们都是你从北疆死人坑挖出来的,连卫姓都给了他们,待他们都像亲阿弟一样,天下又哪有对一个阿弟不闻不问四年,一来就让阿弟跪在雨地里的阿姊?就如阿薇一般,你心中有气,你说她、教她,怎能不教而罚?就因为他不是你一母同胞所生吗?”
赵启恩显然是气急,为了卫行歌,他对定远公也不复昨日的和颜悦色。
卫蔷站在他面前,低头不言。
恰此时,卫行歌已经在偏殿换了衣服,头发还湿着就僵着两条腿大步走入了文思殿。
“圣人,此事与国公大人无关,是微臣行差踏错,国公大人罚我,是为了消磨我胸中戾气,不然,微臣怕是会犯下手刃朝中大臣之大罪。”
说着,卫行歌就想跪下,还是被两个小黄门给死命扶住了。
“手刃大臣?你想杀人?究竟是出了何事?”
卫行歌避开两个黄门扶着的手,勉强站定,低头道:“圣人,微臣察觉有人想要干涉禁军防务,可微臣并无实证,昨日微臣被灌了酒,胸中杀气横生,几度想要直接去手刃了微臣怀疑之人,再自戕谢罪,保禁军无恙。是微臣想错了,圣人是仁厚之君,为了微臣,明明身有不适还夜召国公,是微臣莽撞,微臣惭愧,圣人之恩如山如海,微臣肝脑涂地亦不能报!”
方才赵启恩疾言厉色,卫蔷脸上也只是挂着恭敬的表情,听着卫行歌行云流水一般的言辞,她微微转头看了一眼。
“你先告诉朕,是谁要动禁军?”
“回圣人,是兵部左侍郎何郸,连同他手下兵部众人一直结交禁军中人,从前,微臣以为不过是寻常交游,没想到昨日微臣还未进城门,就被何郸下属兵部库部主事李势拦住,邀我去喝酒,他们与昭武副尉刘充奚勾结,席上连番问我国公掌兵之时粮草、军饷调度等事。
“微臣虽不喜饮酒,最烈的玉烧清也是能喝两壶的,昨日不过寻常米酒,却突觉头脑昏沉,微臣察觉不对,拔刀欲起,恰好下属闯进去告诉臣国公归朝,臣酒意上头,本想杀人之前先叩谢国公大人,却被大人察觉异样,命臣醒酒……惊扰圣驾,臣实在惶恐!”
这一夜,东都城内还是不太平,紫微城中一道旨